好比过大千世界却无容身之处来的更折磨人。
隽娘端坐在马车内,只感觉马车行进的有些慢,周遭传来的是带着浓浓生活气息的热闹,小贩的吆喝声,熟人间的招呼声,驴马的啼叫声。
隽娘伸手掀开了帘子,看着怡然自得的行人,步履轻快,不疾不徐。仿佛觉着上天只将所有苦难加诸于自己一人身上。
绕过了几条主街道,马车稳稳的停在了叶府的大门前。马夫掀开车帘,又伸出自己的胳膊让行动不便的隽娘扶着自己的手下了马车。
隽娘看着气派的朱红大门,门前昂然立着一对石狮,形象栩栩如生,往上是鎏金大字的匾额“叶府”。
江州是个小地方,隽娘又长在烟花之地。这样气派的家门自是没有见过,一时有些看呆。
“哪里来的娘子,别站在这里碍事。”叶府的小厮见门前久站着个身着白衣,神色憔悴的美妇,上前推搡了一把,让其赶快离开。
隽娘一个没注意,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站稳,笑着往小厮的手里塞着银子,说道:“求小哥帮个忙,递个话给你们大公子,只说隽娘来访即可。”
隽娘语带讨好的求着,这的样软言相求似是长在血肉里般,信手拈来。
小厮上下打量着隽娘,将银子塞进怀里,说道:“我们家少爷岂是你说见就见的。无事走远些,再来纠缠就对你不客气了。”
隽娘知道小人难缠的道理,也不与其争辩。又说道:“那麻烦您将话传给黄旺也是一样的。”
隽娘又塞了些银子在小厮手里。双眼含泪的哀求着。
小厮一听黄旺的名字,又将隽娘打量了一番。只见其腹部微微隆起。倒也乖觉,思虑一番后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你等等。我去传话。至于见与不见,那得看旺哥的意思。”
隽娘抹了把泪,千恩万谢的陪着小心。抬眸的瞬间,眼里迸发出森然的冷意。
有朝一日自己若做了姨娘,成了主子。自有你好受的时候。
因着叶莫寻的婚期将近,整个叶府忙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只恨不得多生两只脚用来走路。黄旺作为叶莫寻贴身伺候的。更是忙的脚不着地。
这正忙着对着礼单,听到有人喊了声“旺哥”。黄旺抬头撇了一眼,看来人似是前院看门的小厮,也就不太在意,自顾的忙着,许久问了句:“找我有事?”
小厮见黄旺正忙,也不敢打扰,只在一边候着,听到黄旺问话,连忙拱手回道:“门外有个美妇人说要找您。”
黄旺先是一愣,想着难道是自己相好的?但仔细一想又不大可能。又问道:“长什么模样?”
小厮很是神秘的凑了过来,低声说道:“模样甚是俊俏,只是看来似是有了身孕。”说完又一脸八卦的看着黄旺。
黄旺一惊,脑海里浮现的就是隽娘。少爷自江城带回来的歌妓。
黄旺连忙吩咐道:“你悄悄的从偏门把她带到后院的废旧屋子去。记住一定要避开人。”
小厮一副懂了得的表情跑了出去。
“娘子,旺哥答应见你。请跟我来。”小厮侧身在前面带路。
隽娘道了谢。跟在小厮的身后,从正门到偏门看着不远,着实绕了一大圈才到了西边的一个角门。
隽娘有些迟疑的在门外站了站,又听到小厮的催促声,索性一咬牙就跟了进去。
黄旺这边得了消息,连忙小跑着去禀告叶莫寻。
叶莫寻正在试大婚穿的红色新郎服。见黄旺满头大汗的跑进屋子,于是屏退了左右,问道:“什么事情如此大惊小怪的。”
黄旺喘着粗气回答:“少爷,隽娘来了。”
叶莫寻原本咧着的嘴巴,忽然就闭合了。喃喃道:“她怎么来了?”
叶莫寻想不通的是流水一样的银子给她花,又送了好些东西去客栈。怎么还不知足跑到府里来了?
黄旺也跟着提醒了一句:“都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我看这是来者不善啊。”
叶莫寻听得这样一说,心里升起了一丝烦躁,自己素来是怕麻烦的,于是吩咐道:“一会你去见她。只说我不再府里,让她开个数,拿了钱就不要再来纠缠了。”
黄旺点头应了是。想着此事交给办。那油水还不是赚的盆满钵满的。想着心里就乐开了花。
黄旺到时只见一袭白衣的隽娘正站在树下发愣,“姑娘,怎的跑来叶府了?没的也不怕给少爷惹麻烦。”
隽娘转身只看到黄旺,又往来路张望了几眼:“他怎么没来?”
☆、第九十七章、撕破脸皮
“少爷大婚之期将近,忙着去散帖子去了。姑娘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黄旺回答道。
隽娘听到黄旺这样的话,更是怒火中烧,挺着肚子靠近了黄旺大喊道:“跟你说也是一样?你说这孩子是姓叶还是姓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隽娘话说的刻薄。黄旺倒也不在意,笑着说道:“姑娘也不必恼火。少爷交代了,让您开个数。只求您以后别多做纠缠,免得白白糟践了昔日的一番情爱欢好。”
隽娘如遭雷噬,身子一软直往后退了几步,挨着树干才得以站稳,喃喃的重复着黄旺刚才的话语。
“多做纠缠?”“多做纠缠?”
那么这一年的缱绻温存到底算什么呢?
黄旺还想说点什么?好让隽娘知难而退。只是隽娘像是丢了魂似的,摇晃着纤弱的身子往院外走去。嘴里还念叨着些什么。
黄旺有些无语。这事就这样结束了?那么回去该说个怎样的数字叶莫寻才不会起疑呢?这飞来的一笔横财就是这么的简单到自己的口袋了。
小的时候看戏文“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戏码。那时候总是轻蔑的嗤之以鼻。不就是个男人嘛、离了也是可以活的好好的。
只是临了到了自己身上,再也没有那样的洒脱。有的只是说不清的情绪。失望?心痛?或是哀莫大于心死?
隽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客栈,只是看到床上柔软的被子,顿时只觉困意来袭,顾不得任何的事情,只将自己包裹在被窝里。
有温暖渐渐升起,隽娘沉沉的睡去,只是眉间的愁却似跗骨之蛆般也进了梦里。
梦里隽娘看到自己给叶莫寻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叶莫寻待自己也和先前一样,温柔多情。一切都是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梦醒才是最残忍的时刻。眼前是有些泛旧的帷帐,以及透着腐朽气味的老旧客栈。
隽娘几次三番的下定决心要嫁进叶府,只是每每想到叶莫寻,心里又升起一丝不忍。她不想逼迫他就范,亦不想断了他大好的前程。
只是自己这一味的为他着想换来的是什么?一味的委曲求全换来的又是什么?
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