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随风入了耳中,她说:“莫问死了。被人推下悬崖而死。”
叶逢春的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转身疾步走到叶绾问道:“你说什么?”
叶绾牵了牵嘴角,一字一字道:“莫问死了。现在你如愿了吧。好好的守着你的夫人跟嫡子去过你的日子吧。”
叶逢春看着一脸愤恨的叶绾,只觉浑身都失去了力气。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叶府?
先前叶绾说莫问只是装傻时,他无比的庆幸,无比的雀跃。比起叶莫寻,自己这个二儿子胆大心细,上进好学。是块璞玉。假以时日定能一飞冲天。撑起叶府的未来。
上天这是在在跟他开玩笑吗?给了他希望,为何又在短短的时间里给他如此沉重的失望。
接着又想到叶绾的话,莫问死了,被人推下悬崖,被人推下悬崖……
叶绾的意思是,莫问是被人害死了!
叶逢春的脸阴沉的像下一秒就能下冰雹一样。匆忙的脚步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吱的声响。
方向是来仪阁。
阮氏正伸手欣赏着自己鲜红的指甲。嘴角微微上扬。
“娘,何事如此高兴啊?”叶紫曦明知故问的问道。
“这次找的人倒还不错,做事干净利落。那个贱种跳崖而死。如此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你说娘怎么能不高兴呢?”阮氏眼角的细纹几乎都堆在了一起。
叶紫曦点头道:“往后整个叶府可就尽在娘的掌握中了。”
心里想的却是等母亲掌权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叶绾那贱人指给个乞丐。让她嫁给世人最肮脏最下贱之人。她最瞧不上叶绾那清高样。
叶逢春伸手就将守门的嬷嬷给推倒在地。怒气冲冲的直接进了来仪阁。
下人们不敢上前阻拦,只远远的喊道;“老爷,您来啦。”
阮氏闻言,连忙起身迎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叶逢春。
叶逢春看着眼前这个涂抹着厚厚的脂粉的老脸,伸手就是一巴掌。
“啪……”
阮氏只觉半边脸都麻木了,身体转了个圈后,又摔倒在地。
“爹,您这是干嘛呀?”叶紫曦连忙上前将阮氏扶起,红着眼圈道。
叶逢春板着脸冷声道:“曦儿,你先回去。爹有话跟你娘说。”
叶紫曦看着叶逢春的脸色,拍了拍阮氏的手,才一步三回头的往门外走去。反手将门给关了起来。
“怎么不撒泼了?是心虚了吗?”叶逢春讽刺道。
阮氏捂着脸,哽咽道:“老爷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给妾身一巴掌。只因你是妾身的夫君,莫寻的父亲。所以妾身受了。不敢有怨言。”
叶逢春冷笑道:“做了亏心事,还如此理直气壮?”
“老爷说什么妾身不明白。”阮氏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露痕迹。
“莫问的死,你敢拿莫寻跟曦儿来赌咒,此事跟你没有关系吗?”叶逢春厉声直接问道。
阮氏后退几步,眸中含泪,满是不可思议的回道:“老爷,莫寻和曦儿可是你亲生的,难道在你眼中还不如那个贱种吗?”
叶逢春冷声道:“就算你费尽心机除了莫问,那又如何?我可以告诉你。就算我将叶府拱手让与外人,也不会留给你们半分。”
阮氏看着叶逢春眼里的憎恶以及嫌弃。知道他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难道真是自己太过狠毒,太过急于求成,所以到头来弄巧成拙,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二百五十九章、我要你死!
正月十五元宵节。天将暗沉下来,外头便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好不喜庆。
这冰雪铸就的琉璃世界,一片苍凉。
不同于其他人家的元宵佳节,阖家团圆之乐。叶府里的人虽也聚在了一块。却各带心思,一片静默。
阮氏的患得患失的惊慌,莫氏的幸灾乐祸,叶逢春的怅然若失…
最特别的便是刘氏,今日的她打扮的甚是华丽,脱去先前灰白的僧袍,脸上有精致的妆容,带着得体的温和的微笑。
似乎死的不是叶莫问。而是一个不相关的人似的。
叶逢春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身上逡巡而过。
最后停在了刘氏的身上,对着刘氏他心里到底是有些愧疚的。
叶绾垂着眸子看着眼前摆着的几样点心。若不是担心四娘,她是断断不会来这毫无意义的冰冷至极的家宴的。
“今儿是元宵佳节,愿花好月圆人长久。”叶逢春举杯朝着众人示意。
莫氏最是热络,连忙举着酒杯迎合道:“今儿难得人齐,当真是该庆祝庆祝的。”
叶紫筱自从断指后,人也不似先前般张扬明艳。只安静的端坐在莫氏身边。只是偶尔看向叶绾的方向眼光里带着深深的怨毒之色。
阮氏也举着酒杯不咸不淡的说道:“家和万事兴。”
刘氏心里宛如刀割般的看着众人的笑闹,对今日人齐,他们人是齐了。可是自己的莫问呢,在这团圆之夜,他却要躺在冷冰冰的崖底里。
“姐姐,这话说的最得妹妹的心意。好一个家和万事兴。只是若是家不和,就万事兴不起来了吧…”刘氏仰头喝下杯中酒。
从口腔到腹部有着阵阵的辛辣味,良久就转化成阵阵的暖意。
刘氏暗道,暖得了身子,也暖不了心。也换不回她的莫问。
叶逢春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知道刘氏今日如此反常的打扮,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是今日乃元宵佳节,实在不宜闹的太过,于是干咳了几声道:“今日乃阖家共度佳节,不谈那些不开心的事。”
刘氏看着叶逢春和着稀泥的说辞,心里只觉着吃了苍蝇般的恶心,索性死的不是你的儿子…
“老爷说的对。是妾身失言了。”刘氏轻声行礼道。
“对嘛,过节就该高高兴兴的,这才有节日的气氛嘛…”莫氏也笑着说道。
刘氏将酒杯添满,举杯对着叶逢春道:“妾身敬老爷一杯,谢老爷多年的照顾。”
刘氏特意将“照顾”一词说的意味深长。说完就仰头满饮杯中酒。
叶逢春知道刘氏心里一时愤恨难受,也不愿与其计较,也仰头喝了一杯。
叶绾看着行为反常的刘氏,低声提醒道:“四娘,您酒量弱,仔细伤着身体。”
刘氏笑着回道:“无妨,今儿难得这么高兴…”
又倒了杯酒走到阮氏跟前,道:“妹妹也敬姐姐一杯,谢谢姐姐多年照拂之情。”
“妹妹哪里的话,这都是姐姐应该做的。”阮氏有些讶异于刘氏面上的柔和笑意。举杯回道。
刘氏喝完杯中酒后朝着阮氏举了举杯子,示意自己干了。
阮氏仰头喝酒的瞬间,纤长的带着松散皮肤的脖子映在暖黄的灯光里。
像是引颈待戮的母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