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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他们两人的身影,一个恍恍惚惚,一个怒气冲冲。马遥不放心地跟了出去。

    “苏华年,你怎么了?”高睿在一个僻静的角落,他有些生气地逼问着她,“你刚刚最后弹得是什么玩意儿?你糊弄谁呢?别人听不出来,到这了,谁都听得出来!”

    苏华年恍若未闻,她看着前方,双目失神。

    “苏华年!”高睿双手捏着她的肩膀,大力地摇晃着她,“你能不能认真一点,这不是你跟喻知非出来旅游,你在这里的每一次上台,不仅代表着老师,还代表着学校,越往后走,你还代表着国内跟你同龄人的水平!你那么努力地把他们从国内刷了下来,现在你是来干嘛?来玩的吗?”

    “好了,”马遥推开高睿,“你不要给她这么大的压力了。”

    “不是我给她压力,老师你看看她刚刚弹的……”

    马遥对苏华年问出的两个字,便打断了高睿的满腔愤怒。

    “腰伤?”

    第88章 含苞(1)

    苏华年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高睿满脸惊讶,“你什么时候腰有问题的?我怎么不知道?”

    “早就有了。”苏华年面无表情地回答他。

    “那现在怎么办?”高睿很是着急地说。“比赛呢,谁管你有没有毛病……”

    “行了,”马遥推了一把他,“你一边去吧,别在这渲染紧张气氛了。”

    高睿回头看了看苏华年一眼,觉得自己呆在这里也真的没有什么用处,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看着高睿渐渐消失的背影。

    “老师,”苏华年叹了口气,“我觉得我应该坚持不下去了。”她神情认真,“我没办法保持这么高的上台频率,我大概要回去之后要去钻研一下怎样教学。”

    马遥拍了拍她的肩膀,“还小呢,这才几岁,在台上再待几年。”

    “我真的受不了了。”苏华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知道自己的状态会在什么时候出问题,就算是很有把握曲目,也会提心吊胆地害怕上台的时候会不会出状况。我疼怕了,每次拿到大的协奏曲的时候就在害怕,我甚至开始逃避……”

    “再坚持几年。”马遥语气坚定,“你腰伤的问题我们再想想办法,你的想法不要这么消极。”

    “我不知道我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苏华年的这句话的话音刚落,马遥就笑了起来。“有意义的,你是没见过家那位在台下看你的眼神。”

    “是吗?”苏华年笑着反问,眼底却闪过一丝的落寞。

    ***

    这一天,对于苏华年来说格外漫长。

    她坐在台下,观摩了许许多多参赛者的表演。

    满心焦灼,心中仿佛有万千只蚂蚁在吞噬一般。

    不是不够努力,也不是不够优秀。

    但是眼下,就是弹不好。

    苏华年忽然有些颓废,她不去想该怎样解决,也不去想该怎样面对即将来领的下一轮比赛,她只想躲到喻知非怀中,如同春节假期阳光灿烂的那一天,他们在喻家小院的草坪上一样,温暖无忧。

    这一天,格外想他。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苏华年在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后,悄悄地溜出了集中营。

    在街边打了一辆车,没有通知他,就这样跑到了医院。

    在门口,将病房门推开了一条缝隙。

    苏华年从这条小小的缝隙中“偷窥”着喻知非。

    他坐着,病床上支着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有着好几张设计图,他低着头,手中的笔未曾停歇。

    护工将晚饭放在了床头柜上,可他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苏华年再也按捺不住,她推门而入。

    喻知非带着一脸的不悦抬头,看清这个破门而入的人是何许人也的时候,嘴角却带上了笑意。

    “你怎么来了?”他有些惊讶地说。

    而苏华年却没有理会他,她将他桌前的几张设计图抽走,把笔从他的手中夺下。

    在一旁站着的护工,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动声色地退出门外。

    “吃饭。”苏华年带着命令的口吻。她将餐盘放到了喻知非面前的小桌板上。

    他下意识地挑了挑眉毛,能够对自己的设计图为所欲为的人,也就只有她苏华年了吧。

    “不好吃。”他仰着头看向苏华年,眼中有着可怜兮兮的光芒。

    苏华年不为所动,她拿起勺子,将饭送到他的嘴边,固执地看着他。

    没办法,喻知非只得开口吃下。

    就这样,半逼半就地,喻知非吃下了餐盘里一半的饭。

    苏华年这才满意地放下了汤勺。

    “你不开心?”

    本来心中还没有什么波澜的她,听见这句话,竟有些崩溃。

    “我觉得我大概不应该弹琴,”苏华年眼中含泪,她看着喻知非,“我想这件事情应该从头就是个错误。我长到这么大,能做的事情就只有这一件,我忽然发觉一切都不对了。”语气中带着难掩的无力与挫败。

    喻知非看着眼前的苏华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失去了往日的朝气,颓废而又憔悴。握住了她的手,“不会的,这一切不会是一个错误……”

    就像碰到了烫手山芋一样,苏华年马上把手从他的掌心抽出,她的泪水从眼眶中滚落,“我听见过那么多人说我不适合弹琴,我到今天才发现,我是真的不适合弹琴。”

    “华年,”喻知非伸手擦着她脸上的泪珠,“在你获得一些成就的时候,那些所有说你不适合的人,都会转变说法。当你光芒万丈,所有人都会说你生来就应该做这行,但是你在尘埃中努力的时候,说这些话的人,他们也从未赞赏过你。”

    苏华年蜷缩地坐在他的身旁,她有些抗拒地推开喻知非为她拭去泪珠的手。

    “怎么了?”喻知非一手撑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更加靠近她一点,“嗯?在发什么脾气?”

    苏华年抬眼看向他,脸色依旧有着病中的苍白,唇角却挂着温柔的笑意。因为断断续续的发烧,唇瓣干燥不已。才不过几天的时间,他几乎是以能够看得见的速度在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