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半睁半闭微微带着笑容。伏禾诗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安亲王妃突然问:“禾诗啊,你觉得我这个娘亲当得怎么样?”
伏禾诗早就见识过了王妃的“不同寻常”之处,觉得王妃大概又要说些什么看着她儿子之类的话了。
她刚想回答些“慈爱”之类的话,不料却被王妃打断了。
“其实我是偏心的。”王妃说,“卓英和卓玉,我永远都是喜欢卓英多一点。”
伏禾诗想用“一碗水难端平”这样的话来安慰她,想之后又觉得很不合适,只能默默听着。
王妃接着说到,“即便是现在,即便我知道卓玉重伤在身需要人照顾。但是我心里想的依然是卓英。”
“卓玉从小就很聪明,”安亲王妃说,“他哥哥虽然比他大了两岁,但不管是读书认字还是察言观色都比他差得远了。”
安亲王妃笑了起来,“卓英也真是的。他小时候,卓玉不管说什么他都相信,所以总是吃卓玉的亏。”
伏禾诗也忍不住微微翘起了嘴角,“陆卓英的确像是这样的人。”
安亲王妃又说到,“卓玉小时候可精了,仗着哥哥什么都让着她就可着劲儿地欺负哥哥……”
伏禾诗默默听着,安亲王妃就这么一句一句慢慢地讲,“后来,王爷说要把卓玉送到卢国,换南国十年太平。”
伏禾诗心中一紧,知道王妃下面大概要说些什么了。
“我知道这件事之后,竟然觉得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安亲王妃苦笑着说,“可卓玉走了以后,王爷竟然对外人说卓玉病死了。”
“我这才觉得不对劲,”王妃说,“我拼了命地问王爷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王爷才把实情告诉了我。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儿子只是别人的替罪羊。”
“安亲王肯定也是迫不得已。”伏禾诗轻轻回握了王妃的手。
王妃摇了摇头,“我太了解王爷了,以王爷的性子,只要这件事对国家有益那他肯定会去做的。不论是牺牲他自己,还是牺牲卓玉。他那时候,怕是根本就没有犹豫过。”
这些话让伏禾诗对王妃有些改观,她原本以为养尊处优的安亲王妃是个无忧无虑的人,可现在看来王妃不过也是个忧心忡忡的普通人。甚至还不如自己娘亲在世时活得自在。
“唉~”王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知道真相以后,我认为只要熬过十年,卓玉就会回来。可十年过后我才知道,卓玉已经回不来了。回来的那个人,早就不是先前的卓玉了。”
听到这话,伏禾诗忍不住替陆卓玉觉得不公,好不容易回到了南国,自己的亲生母亲却在计较这些……
“前些日子我见过了卓玉,”安亲王妃说,“卓玉的样子让人很害怕。”
“王妃,您,多虑了吧?”伏禾诗小心翼翼地询问到。
安亲王妃摇了摇头,“你和卓英离开京城之前,卓玉来见过我。他让我和卓英赶紧离开京城。”说着,王妃沉默了,缓缓闭上了眼睛。
伏禾诗听到这里,忍不住浑身一颤,“什么?”
安亲王妃点了点头,“他跟我说,京城马上就要发生大事了。到时候,他恐怕顾不上我和卓英。后来就发生了卢军攻打京城,王爷不得不参加守城的事。”
伏禾诗见过陆卓玉手下的一部分人,现在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往陆卓玉和卢军是一伙的上面想。“也许,也许这只是巧合呢?”
安亲王妃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这句中气不足的话,懊悔万分地说:“早知如此,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让他去卢国。”
陆卓英并不知道安亲王妃心里的这些想法,他跟着丫鬟来到书房的时候,就看到安亲王狠狠地握着拳头生闷气,并没有丫鬟说的那么严重。陆卓英不知该说些什么,父子两就这么沉默着坐了很久。
“你们都出去吧,”安亲王对屋里的下人说。屋里只剩下陆卓英和安亲王父子二人时,安亲王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卓英,”安亲王说,“这一路你辛苦了。”
陆卓英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仗都打完了,现在还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父王在担心什么?”,他问。
安亲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向陆卓英,语气很严肃地问:“卓英,你觉得父王是个好人吗?”
陆卓英虽然很困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父王心系南国江山社稷,是朝廷的中流砥柱……”
不等他说完,安亲王就打断了他,“你就实话实说吧,你觉得父王是不是个好人。”
陆卓英想了一会儿,回到:“父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需要树立自己的威严。温和的性格不适合父王的身份。”
安亲王笑了笑,表情很无奈,然后说到:“卓英,你和卓玉不一样。你看得没有卓玉那般清楚。”
“父王这话是什么意思?”陆卓英问。
“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安亲王说,“多年来,我都在做为人痛恨的事情。排挤同僚,除掉朝廷官员,甚至是残害百姓……”
陆卓英听到这话后背不自觉地冒出一层冷汗。
“但是,这些事我非做不可,”安亲王说,“有些时候,为了大局,不得不除掉一部分人。这一部分人可以是我的同僚,可以是朝廷官员,可以是百姓,也可以是……卓玉。”
“父王你在说什么!”陆卓英惊得站起,退到一边,“父王你在说什么?”
“父王不是好人,”安亲王说,“曾经,父王不惜亲自出卖我南国机密,只为摸清叛国反贼的底细。为了南国,我陆祁安什么都能做。”
“父王,你究竟要做什么?”陆卓英心中生出一股极大的不安。
“想要南国长治久安,就必须要一位才智超群的皇上,也需要一位才智超群的储君。”安亲王说,“先前只有大皇子和三皇子能够胜任,现在能胜任储君的人只有大皇子。”
安亲王的语气很激烈,眼睛睁得很大,“现在卓玉竟然不惜一切代价想推那个平庸无能的惠王做皇上,简直是个笑话。”
陆卓英看着几近癫狂的安亲王,有些说不出话来,“父王,储君的事应该由皇上决定……”
“你住嘴!”安亲王大吼到,“我为陆祁宁做尽世人不齿之事,这南国江山社稷有一半是我的功劳,我怎么能让南国断送在陆君言手上。”
“惠、惠王他不输于任何一位皇子。”陆卓英说到,“只不过是因为这十年来他一直漂泊在外,所以才会处境艰难。”
此时此刻,陆祁安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睁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自顾自地说到,“我替南国做尽了肮脏的事情,皇上有什么理由杀了我?”
陆卓英根本不知道安亲王的这些话该从哪里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