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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眼中,徐白整个人都在发光。

    饭后刚好是十一点半,徐白拉着简云,走向了学校的高三教学楼。

    简云告诉徐白:“你的脸上有茄子汁。”

    可是徐白毫不在意:“没关系,等我们找到了季衡,我去洗手间洗把脸。”

    她们一路走到了顶层。徐白熟门熟路,站在某个班级的窗外,拉开玻璃的那一瞬,她没有发现季衡,她一眼望见了谢平川。

    晌午云淡风轻,天光也暖融融的。教室里的窗帘随风微动,晃荡出水蓝色的褶皱,谢平川的座位就在窗户旁边,窗帘吹到了他的桌子上,于是他站了起来,把窗帘重新系好。

    他的背影也很好看。

    教室里没有什么人,谢平川前排的女生回过头,脸颊通红和他说话。徐白距离他们很远,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心里就像被猫抓一样,变得又痒又麻。

    简云摸不清状况,她小声说:“那个学长……他、他好像不在这里。”

    话音未落,季衡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咦,这不是小白么,你来找谢平川吗?”季衡神经大条地猛敲窗户,朝着教室里喊了一声:“喂,谢平川,你们家小白来找你了!”

    徐白扭过脸道:“不,我不是来找他的。”

    徐白拉过简云,却见简云埋着头,额前厚重的刘海挡住了眼睛。简云酝酿了很长时间,才一字一顿道:“那天……那天,感谢学长帮忙。”

    简云双手捧起手表:“这是你落下的东西。”

    好像只有一秒钟那么短,又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季衡挠了挠头发,终于认出了她:“哦,你是昨天在公园里的……”

    他接过那一块手表,套在了自己的手上:“你别谢我,是那个人太过分了,明明自己拿了假币,还要让你给他找钱。我就是看不过眼。”

    季衡戴好手表,笑得分外爽朗:“我还要谢谢你,你是来还我手表的吗?”

    徐白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理清了昨天公园发生的事。简云和她母亲在卖早餐,然后来了一个顾客,给了一张假币,还要让简云找钱——好在季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不过回想昨天的巧遇,徐白心想,季衡大概被那个顾客泼了一身豆浆。

    手表已经物归原主,徐白觉得她们应该走了。但她才刚后退一步,谢平川就出现了。

    “有什么事么?”谢平川问道。

    谢平川身高一米八六,徐白的身高是一米六八,这十八厘米的高度差,迫使她抬头盯着他:“现在没事了,我要回教室。”

    “等一下,”谢平川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你吃饭吃到了脸上。”

    他的指尖抵着她的皮肤,触感细腻而柔滑,谢平川的手指微微一颤,却没有立刻放开她。他用纸巾擦她脸上的油垢,听她没好气地回答:“要你管我。”

    谢平川收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块草莓糖,放进了徐白的手心。

    他并不喜欢吃糖,甚至很讨厌甜食,但是徐白喜欢。所以谢平川从十岁起,养成了口袋里揣糖的习惯,一般来说,徐白要是炸毛了,给一块糖就能哄好。

    可是今天的徐白不同以往。

    今天的徐白颐气指使道:“我不吃,我要你帮我剥糖纸。”

    谢平川勾起了唇角,为她偶尔任性的样子而笑。

    他很认真地把糖纸剥开,草莓糖就像被拆封的礼物,隔着最后一层白纸,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徐白接过这一块糖,含糊不清地开口:“谢谢……哥哥。”

    那一声“哥哥”叫得很甜,果然是含着糖说出来的话。

    谢平川受之无愧:“不客气。”

    第四章

    中午的教学楼没有多少人,教室里却走出了一个女生。她左手拿着自动铅笔,右手抱着一沓名册——这一次,徐白终于听清了她和谢平川的聊天内容。

    女同学问:“谢平川,你答应了吗?”

    谢平川实话实说:“假如没人愿意去,我可以代课一学期。”

    女同学皱着眉头,好像并不赞同。

    她站在风口的位置,头发被风吹得微乱。她一边用手拨弄着头发,一边继续他们的话题:“辛苦你了,谢平川,本来嘛,我们就是为了申请美国大学,才去做那些支教和社区服务,结果现在……”

    她的话音一顿,为他抱不平道:“没想到你都做了一个学期了,志愿者队的老师们还要麻烦你,这帮老师也忒没用了,他们都是吃白饭的吗?”

    徐白站在谢平川的身后,因为她嘴里含着草莓糖,所以她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她心里很清楚,谢平川从上个学期开始在郊区的一所打工子弟小学做支教,于是他每周总有三天,会格外的风尘仆仆。

    这个活动的组织者,是高中国际部的老师。原本按照他们的规定,参与时间只有一个学期,然而因为本学期报名人数少之又少,谢平川就充当了一次替补。

    那位女同学也说:“谢平川,你们的人数还不够吧?要不这样,我和你一块儿去郊区。”

    谢平川却道:“那里有会飞的蟑螂。”

    他缓慢抬起一只手,比量到徐白的头顶:“能飞这么高。”然后摸到了徐白的脑袋:“停在头发上。”

    徐白含着草莓糖,原本应该挺高兴的……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头顶有点痒。

    顶楼的阳光尤其充沛,蓝天白云应有尽有,墙边的瓷砖亮得反光,对面的女同学却僵了脸。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喜欢蟑螂的女孩子,那位同学并不是例外。她的笑容变得十分尴尬,双手攥起裙摆又放下:“啊,谢平川,你没和我开玩笑吧?这玩笑甭开了,一点也不好笑。”

    谢平川道:“墙角能见到老鼠,冬天没有暖气,教室里烧蜂窝煤,需要老师捡煤球。在参加活动之前,我也没想过会有这种学校。”他停顿片刻,接着反问:“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他没有得到回应,于是更加温和道:“你说得没错,正好还缺一个英语老师,我代他们感谢你的帮助,你什么时候有空?”

    谢平川的脾气不可捉摸,他很少表现得这么温和。

    但是对面的女生头脑清醒,她不仅没有色令智昏,反而愈加沉着冷静道:“哎呀,抱歉啊,我刚才忘讲了,最近开始申请学校,我忒忙了。”

    谢平川低声笑了。

    他道:“祝你申上一所好大学。”

    女同学撇了嘴,转身回到教室。

    季衡听见他们的对话,走过来拍了谢平川的肩膀:“我有空,我最近闲得很,帮我问问你们队长,能不能让我旁听几节课?”

    徐白道:“你也想去做支教吗?”

    季衡扣紧他的表链,双手撑在窗台上。他稍微一用力,就坐上了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