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魏文泽。
“你干得好极了,魏文泽,”秦越隐有醉意,笑着表扬道,“喝酒吗?那瓶龙舌兰,送你了。”
他把手伸进姑娘的衣服里,下流又恶劣地搓弄着,姑娘们娇笑一声,发出些微的浅吟,闻声便让人酥了骨头。
房间内一股烟酒交杂的味道,还有极其昂贵的香水味——或浓烈,或清新,让人想要纸醉金迷。
魏文泽也搂着一个小姐。但他中规中矩,坐怀不乱,只是翘着二郎腿,还端了一个酒杯。
“秦总,”魏文泽提议道,“要看视频吗?”
秦越欣然应允。
液晶电视被打开,连接了魏文泽的手机,屏幕的正中央,何兴怀并膝而坐,显然还有点紧张。
秦越抬头,笑骂道:“孬种。”
自从秦越接手了家族企业,他再不像从前那般,克己复礼,约束自己,反而纵情声色,雷厉风行。
因为他认识到,奉承、谄媚、逢迎他的人,是从前的许多倍。
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既然有条件享受,为什么不享受?既然能报仇雪恨,为什么要忍气吞声?
恒夏的总裁蒋正寒,曾经让秦越咽下恶气,还有技术总监谢平川,曾经让秦越丢过面子……这些新仇旧账,他都要尽数讨还回来。
前方的屏幕里,何兴怀正襟危坐,终于开口道:“我受到内部推荐,进入了恒夏集团,在翻译组工作,做一个法语翻译。”
他说了几句法语,发音标准,吐词清晰。
而后,何兴怀视线下移,神情变得凄怆。他近日里找工作,屡次碰壁,心中的愤怒和酸楚,全然做不了假。
他说:“恒夏的翻译软件有很大的问题,他们不愿意进步,不听取意见,喜欢做恶性竞争,搞垮同行……技术总监谢平川,为人专断又独裁,潜规则办公室美女,整个公司内部,乌烟瘴气,我忍不下去,提出了意见,当天就被辞退。”
何兴怀回忆当天,挺直了腰杆,嗓音却沙哑:“那一天,下着大雨,我没带伞,主管让我立刻走,根本没有……没有辩解的机会。可是我想啊,恒夏集团一手遮天,如果我不发声,谁来发声呢?我不抗议职场性骚扰,谁来抗议呢?我不拒绝流氓软件,谁来拒绝呢?!”
话音落罢,掷地有声。
他说了很多,包括工作流程,内心控诉等等。他的发言,并非即兴,而是被策划过,因此从头到尾,感情张力十足。
秦越喜上眉梢,忍不住道:“瞧他这幅样子,演得不错。”
“何兴怀没有演戏。他觉得自己呢,说的都是实话。”魏文泽搭了一腔。
怀中的小姐给魏文泽倒酒,转过脸的那一刻,唇边还有欲拒还迎的笑。
魏文泽垂首,轻吻她的额角。
她含羞带怯,钦慕道:“您真温柔。”
“谢谢夸奖,”魏文泽有些醉了,他附在她耳边,善意提醒道,“我看了名册,你刚来吧?欢场里,再温柔,也别当真。”
言罢,又是一个吻。
秦越调侃道:“呦,魏文泽,你说说看,是你怀里这个比较好,还是宋大小姐比较好?”
“她们两位加在一起,”魏文泽莞尔一笑,“也比不上秦总您,怀里抱着的那两个。”
秦越抬高了腿,架在面前茶几上,和他开玩笑:“你听过一首诗么,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魏文泽立刻会意。
他祝福道:“等到尘埃落定,夏林希作为副总经理,也许会来谈判,您想做什么,都能做了。”
秦越摇头道:“强迫没意思,我喜欢自愿的,就像收购公司。恒夏倒台的那一天,我会让我们的公司,吞并他们的每一份心血。”
第52章
徐白在医院病房里, 看到了何兴怀的视频。
北风清冷, 天干物燥,苍穹如同生了尘灰,映得阳光格外寡淡。徐白凝望窗外,没等视频放完, 就关掉了手机。
她默默在心里, 骂了一句脏话。
奶奶的手术就在近日。趁着今天是礼拜六, 徐白来医院看她——护工也算尽心尽力,老人的状态好了一点, 不过因为疾病缠身,她说了一会儿话, 又变得无精打采。
这般安静了几分钟, 护工拿起杯子, 出门打水。
“小白,”奶奶忽然道,“你的对象……今天还来吗?”
徐白连忙道:“他在开车,路上有点堵, 他很快就来了。”
地砖是青灰色的,花纹纵横交错,瞧着很干净。徐白走路无声,站在病床前, 低头和奶奶说话,目光却落在了地板上。
“他最近,工作上遇到一点事, ”徐白故作轻松,讳莫如深,“反而没有平常忙了。”
奶奶闷声咳嗽,蹙紧花白的眉毛。
想她年轻时,必是姣好的美人,鼻梁秀挺,脸型柔和,双眼形状标致。不过因为岁数大了,眉梢眼角生了皱纹,肌肉塌陷,肤色泛黄。
她和徐白讲起了,早前去世的丈夫:“你爷爷还在的时候……他那会儿才二十多岁,在工厂里做工,忙得很……我经常和他吵架。”
徐白宽慰道:“说开了就好了。”
奶奶闻言,倒是笑了。
人一上了年纪,总喜欢回顾过往。父母亲戚,朋友至交,竟也驾鹤西去,谈及死亡,多半怆然,谈及往生,多半敬畏,倘若黄泉有灵,即便溘然长辞,也不是什么惊俗骇事。
徐白的奶奶卧床已久,早已猜到这不是小病。手术有没有用,她不寄希望,心中挂念的人,竟然只有儿子和孙女了。
“忙也好,闲也好,”奶奶拉住徐白的手,“做了夫妻,要互相体谅。”
她还有很多话想说,可惜力倦神疲,身体乏累。奶奶便拉着徐白的手,拍了拍她细嫩的手背。
徐白却结结巴巴:“我……我还没有和他结婚。”
此话一出,病房里进来一个人。
谢平川并非空手而来,他还带了一捧花束。恰巧窗台上有个瓶子,瓶中装着凋谢的鲜花,他就走到了窗前,把花束放到了一边。
时值清晨,淡薄的日头一照,他的侧脸也不分明,光用“好看”形容也不够,只是左右挑不出瑕疵。
他不仅模样生的俊,性格也安分守常,很快就来到病床前,和躺在床上的老人打招呼,而且开口就是:“奶奶好,身体感觉怎么样?”
老人家对谢平川有些印象。彼时还在四合院里,她去儿子家中探望,稍微待个几天,便要打道回府。
她的孙女年纪轻轻,整天跟着邻居家的小子,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而那个小男孩呢,刚开始是很调皮的,后来就渐渐懂事了。他常在窗前看书,身高如拔苗一般,长成了青葱少年。
今非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