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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心肠。

    张秘书抱着一沓文件,由于近日感冒,还抽了一下鼻子,格外应景道:“前一个月,谢总监带着技术组加班,两天两夜没睡觉,才赶在更新之前,彻底解决了bug,技术组的人,不是谢总监招进来的,hr的流程亟待改进,才被xv公司钻了空。”

    显而易见,张秘书佩服蒋正寒,也敬重谢平川,他道:“发生这么多事,谢总监压力更大……我出门一趟,把他找回来吧。”

    在座几位董事,全都缄默不言。

    “辛苦你了,张秘书,”蒋正寒理了理文件,袖手旁观道,“即使能追回来,对于公司的现状,也没有任何帮助。”

    他波澜不惊,从容淡定,凝视卫董事长,笑道:“卫董以为呢?”

    卫董事长笑而不语。

    张秘书心力交瘁,一整天都愁眉苦脸。

    中午在食堂吃饭时,张秘书遇到了季衡——今天是礼拜日,季衡只加班一个上午,他下午就要出去玩,因此心情很好。

    见到张秘书,季衡立刻打招呼:“哎呀,张秘书,你也来吃饭啊?”

    他很关心谢平川,多要了一份鸡汁包,放进张秘书的托盘里,然后旁敲侧击,问起了谢平川的事情。

    张秘书倒是信任他,实话实说道:“哎,季经理,你和谢总监关系最好,能不能帮着蒋总,劝一劝谢总监?”

    季衡叼着包子,不解其意:“劝啥?蒋总和谢平川的关系,不是也挺好的吗?上个月我想和谢平川打网球,他抛弃了我,去和蒋总打网球了。”

    话语之中,颇有正宫让位,贵妃上台的不满。

    张秘书没听出来,只唉声叹气:“今天的董事会上,谢总监和各位董事们……”他的话没说完,季衡却理解了。

    食堂里寥落无人,季衡有些怔愣。

    依照张秘书的意思,怕不是各位董事合起伙来……一个劲地欺负谢平川。

    谢平川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吃软不吃硬,脾气倔得很。季衡可以料想到,董事会必然不欢而散。

    他还听张秘书说:“十点多的时候,食堂刚开门,我下来了一趟,想和谢总监聊聊,安慰他一下。谢总监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和他打多了交道,心里都很清楚的,他尽职尽责,考虑员工福利……”

    季衡道:“是啊,他其实蛮善良,虽然看着冷淡。我认识他十几年了,也跟个明镜似的。”

    他端着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心不在焉地添加一把作料。

    季衡不爱吃香菜,可是因为走神,他撒了一大把,不禁有些慌张。

    几秒之后,季衡屈服于现实,面无表情地拿起筷子,搅拌了一下面条。

    他问:“你十点多下来,见到谢平川了吗?”

    “见到了。”张秘书诚实道。

    再然后,他欲言又止。

    张秘书遇见谢平川时,谢平川路过食堂,似乎打算买点东西——他好像没吃早饭。

    最令人心酸的是,谢平川买了一个饼,在饼里夹了一个蛋,刷卡结账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工作卡已经被销号了。

    服务台上,刷卡机发出“嘀嘀”的响声。

    食堂的大叔拍了拍机器,困惑道:“怎么搞的,坏了吗?”

    “没坏,”谢平川道,“我又被开除了。”

    他用了一个“又”字。

    张秘书站在不远处,旁边还有几位董事。

    食堂里人影稀疏,只开了两个窗口,谢平川收好了卡,手里抓着饼,问道:“现金或者银行卡付款……”

    “不行啊,谢总监,”食堂大叔抬起了头,望着身量高挺的谢平川,解释道,“按照咱们公司的规定,您知道的,饭菜只对员工开放,只能用工作卡付钱。”

    谢平川笑了一声。

    格外落寞。

    他还放不下手里的卷饼。

    恒夏集团的员工食堂,是谢平川提议建造的。

    张秘书旁观了全程,实在于心不忍,冲到了窗台前,为谢平川买下了饼。

    谢平川向他道谢,随后拿起了卷饼,当着各位董事的面,一边走一边吃,直到背影完全消失。

    光用一个“失意”,完全无法形容他。

    此时此刻,张秘书对着季衡,复述了谢平川的遭遇,分外真挚道:“我怕谢总监寒心,季经理,请你劝一劝他。”

    季衡吃了一口香菜。

    他笑道:“张秘书,该听劝的人,是你们蒋总,不是我们谢总监吧。”

    张秘书默不作声。

    季衡伸了一个懒腰,活动筋骨道:“高处不胜寒呐,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他一贯大大咧咧,在公司里很受欢迎,偏偏发起怒来,便让人无话可说。

    “这个食堂能建起来,不是谢平川提议的吗?”季衡略一思索,想起了细节,“啊,当时董事会也反对,他们说附近有很多饭店……啧,不知民间疾苦。”

    张秘书含蓄道:“最高管理层的事,咱们也不懂。”

    季衡笑了一声,没做应答。

    中午十一点,他开车回家,给谢平川打了电话——结果还占线,占了半个多小时,季衡其实不清楚,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会叨扰谢平川。

    兴许是律师吧,他心想。

    季衡便打开微信,联系了徐白——谢平川最信任的人,大约就是徐白了。

    徐白正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书,她伸直了一双长腿,紧靠着柔软的沙发垫。谢平川在书房打电话,她偷听了两句,全是技术问题,根本听不明白。

    虾饺趴在徐白的胸前,猫脑袋紧紧贴着她,徐白翻了个身,虾饺便滑落了。这只猫并不甘心,重新贴上她的身体,使劲撒娇。

    徐白摸了摸虾饺,评价道:“一天到晚,净会撒娇。”

    恰逢谢平川走出书房,听到这句话,他问:“你在形容自己吗?”

    徐白注意到手机亮了,没有理会谢平川。她拽过了手机,瞧见季衡的微信:“谢平川在家吗?我给他打电话,占线了。”

    窗外雨过天晴,此时阳光正好。

    室内光线通透,徐白侧目一望,叫住了谢平川:“哥哥,季衡找你。”

    她一边用手机回复道:“他在家,我叫他了。”

    季衡打出了一串字:“我听蒋总的秘书说,谢平川在今天的董事会上,被一帮人合起伙来欺负,气到摔碎了最喜欢的杯子……川川离开公司之前,想在食堂买饼吃,结果工作卡被注销,一张饼都吃不了,太可怜了。”

    后面跟着一个,躺平哭泣的表情。

    徐白大概知道,“感同身受”是一个虚假的词。一把刀没有插在你身上,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有多痛,而对于路过的人来说,只要他不幸灾乐祸,那就是福祉与恩泽。

    她只能设身处地,稍微假想一下——尽管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