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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着两条垂帘,凉风乍起,迎合一片哀乐。

    天色阴沉,不见阳光,墙角无人路过,气氛却剑拔弩张。

    陶娟笑道:“呦,追悼会上,你不要脸了,还想和我闹呢?”

    她抚了抚头发,发丝别致而整齐,眼角向上挑起,十分光鲜亮丽。

    徐白的父亲本就心力交瘁,再和现今的陶娟对比,两人仿佛差了三十岁。老夫少妻的婚姻结构,让妻子做出了牺牲,必然需要丈夫的弥补。

    于是,陶娟卸下心理负担,开口道:“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徐白。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家里经济条件不行,你弟弟要上学,你爸爸工资低。你呢,都结婚了,老公人帅又有钱……”

    她话音一顿,想起谢平川,心头不是滋味。

    只比徐白大了十岁,境遇却是天壤之别。

    陶娟拉拢了外套,自嘲地笑道:“你奶奶卖完老房子剩下的钱,让给我们吧,徐白。不就几百万吗?对你老公来说,不痛不痒,对我们家就是救命钱。”

    她倚靠着墙根。说话的时候,耳畔黑珍珠晃动,陶娟似有察觉,抬手摸了一瞬,接着道:“假的耳环,我买不起真的。”

    却不料徐白回答道:“想买真耳环吗?你应该找徐立辉,而不是找我。”

    在此之前,她提起父亲,从没叫过全名。

    奶奶的去世恰如一把钢刀,划破了表面维持的冷静。徐白从她面前绕过,留下一句话道:“卖完老房子留下的钱,被中介打到了我的银行卡上。我昨天收到了汇款,没有给你们的打算,这是奶奶的遗嘱,是她的财产,我为什么要送给你?”

    她穿着一双朴素的平底靴,依旧比穿了高跟鞋的陶娟要高。

    陶娟忍不住抬眸:“唉,徐白,你这是不想好好谈?在你奶奶的追悼会上,你非要丢脸,非要和长辈吵架?”

    “想吵架的人是你,”徐白驻足,回头看她一眼,“我和亲戚十年没有联系,也不认识徐立辉的同事,如果你想丢脸,跟我来。”

    缅怀活动快要开始,司仪站在台前,准备好了致辞,等待直系家属入场。

    徐白从入口处进门,陶娟跟在她身后。周围杂音吵闹,间杂着悲切哭声——与陶娟的设想不同,徐白没掉一滴眼泪,表现得相当冷血,相当丧尽天良。

    徐白甚至没看棺椁。

    视线触及透明的棺材,她便要偏过脸,不敢面对,也不敢瞻仰。

    脚步是虚浮的,走路仿佛飘着。哀伤的表达不是只有哭泣,还有怀疑现实,云里雾里。

    按照医生的说法,老人情况急转直下,死因并非肝癌,而是突发性疾病。导致全身脏器衰竭,也丧失了求生意念。

    思及此,徐白又望向了陶娟。

    陶娟抽动嘴角,不以为然。

    她看着徐白上台,立在谢平川身侧,明明穿着平底鞋,徐白还有些站不稳,脚下一个踉跄时,被谢平川牵住了。自此,到仪式结束,他再没松开手。

    人走茶凉,宾客陆续退场。

    亲戚们围坐在一起,安慰徐白的父亲,年幼的徐宏坐在座位上,捧着一个ipad低头玩弄,他也不是不害怕,或者一点悲伤都没有,只是不知道如何应对,干脆玩起了游戏。

    他的母亲抚摸他的头,定定道:“宏宏,你没有的东西,妈妈会帮你争过来。”

    徐家人都在为了老人而哭丧,陶娟却抱紧了儿子,为母子的处境而悲凉。在北京这个地方,没有钱,日子怎么过得下去呢,她的孩子还不到十岁。

    她真心实意,落下了一滴眼泪。

    再往后,就是泣不成声。

    陶娟抽泣道:“宏宏,你别想奶奶了,奶奶已经回不来了……房子都被你姐姐拿走了,我们一家三口要怎么办?”

    徐宏的父亲徐立辉就站在不远处。陶娟用纸巾擦脸,瞬间便泪如雨下:“徐白,算我求你了,今天是追悼会,后天你奶奶就下葬了,你不把话说明白,我干脆什么也别管了,现在去找她老人家……”

    某位长辈出面,走到近前,询问道:“你这是做什么,起来吧,别瘫在地上了。”

    陶娟不听。她喊道:“徐白,徐白……”

    仿佛催命魔咒。

    徐白被她召唤,穿过几位亲戚,如期而至。

    但她夺走了徐宏手里的ipad,“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地面是木地板,苹果的屏幕却不经砸,碎开一条细小的缝,点炸了原本安静的徐宏。

    “致辞的时候,你在玩游戏,从头到尾,你都在玩游戏,”徐白问起了同父异母的弟弟,“奶奶照顾了你九年,无微不至,她生病住院,去世下葬,你一点感情都没有,你是人么?”

    她觉得很不值。

    暴力无法解决问题。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总喜欢说“打爆你”,然而武力触犯法律,如果人人都能动用私刑,升斗小民将是最惨烈的阶级。

    徐白理解这个道理。她无法教育这个孩子,很想把他扔出殡仪馆。

    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罕见地没有骂脏话。他失声痛哭,哀嚎道:“奶奶不把房子给妈妈……妈妈一直问她……她就死了……”

    声音洪亮,穿透礼堂。

    陶娟的脸色一刹煞白。

    她捂住儿子的嘴,骂道:“荒唐!你胡说啥?!”

    九岁的孩子压不住心事。他之所以常说脏话,就是因为对脏话印象深刻,明白“死”是一种诅咒,一种可怕的梦靥。

    他没想过奶奶会死,生病再出院——这很正常。

    如今终于把积压的想法讲出,他哭天抢地打起滚,看不清父亲面如菜色。

    谢平川就站在岳父的身边,推波助澜道:“您还记得主治医生的话么?如期进行手术,成功率在百分之七十以上,在此之前,要保证病人心态平和。”

    他说:“奶奶去世以后,小白整夜失眠。我猜您也心如刀割,血脉至亲,几十年的养育之恩……”

    近旁的亲戚听闻,已不能用震惊形容。在他们老家,徐家也算有头有脸,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没出过伤天害理的事。

    谢平川明知自己的话,会伤害到岳父的心境,他还是讲出了口。他没有站在徐白父亲的角度考虑,而是想起了躺在棺材里的老人。

    一杆天秤,做不到平衡,顾全不了所有人,总有善恶之分。

    老一辈的亲戚搭住徐白的父亲,痛斥道:“立辉啊,像话吗?咱家的事情,弄成了这样,你爸要是还在,会多伤心?还好他先去了!”

    徐立辉抬步,浑身颤抖。

    父亲去世的早,他是母亲拉扯大的。

    他走到陶娟的面前,想起谢平川的话,扬起自己的右手——陶娟以为他要打自己,她立马哭诉道:“你干脆杀了我,让我去见你妈!你也进监狱,赔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