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恢复到正常,程青禹却没按先前所想立刻进店。
他眼看着刚刚被自己救下的某人出了门,瞧也不瞧他,拿起靠放在墙角的雨伞,默不作声地撑开,另一只手颇为吃力地抱起约有半人高的琵琶,自顾自地便走进雨中——
“姑娘,请等一下!”
步子顿住,天青色油纸伞下怀抱琵琶的青衣女子侧身看来,眉目婉约,神色平淡。
程青禹却是连自己都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惊住了。顿了一顿,他目光触及阴沉沉的天空和绵绵不断的雨线……总算下定决心。
“雨越发大了……姑娘这是要归家么?”
柳烟轻轻颔首。
他尽量温和地微笑,诚挚道:“如此雨天,姑娘独自一人回家实在教人担心。若不嫌弃……在下愿意送姑娘一程……”
静静地瞧着他。良久,柳烟垂下眼睑,摇头。
汇集的雨水顺着屋檐一滴滴泠泠跌落。收到这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的拒绝,程青禹不由苦笑,好一会,轻声道:“姑娘,在下绝无唐突之意。”
“在下……我只是担忧姑娘一人携琴带伞太过辛苦,加之时辰已不早,姑娘一人上路难免会有安全之虞……”
他越解释越觉得自己就像个轻薄未遂的登徒子正对着人家姑娘砌词狡辩……最终只能以一声无奈的叹息作为结束。
听到他的叹声,面前之人似乎怔了一下,抬头望进他明朗清正的眸光里,她沉默了一瞬,双唇微动,终于低低地吐出三个字——
“不必了。”
程青禹微微低头,正对上她平静如水的目光。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门里隐约传来其他客人的谈笑声和脚步声,柳烟抱紧了琵琶,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垂首,径直转身离去。
程青禹凝视着渐渐消失在街角的青色身影,斜飞的雨丝湿了鬓角,眼底深处是连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惘然若失。
*
“——怎的,看上人家了?‘栖云公子\'这幅样子可少见得很!……”
肩上忽然一沉,下一刻熟悉的调侃语气在耳畔响起,程青禹登时回神,惊讶地看向来人——
“文彦?!你怎么在这里?”
“你都能从千里之外的京城来这看美人,我就不能在这里了?”
搭着他肩的男子一脸吊儿郎当的笑,虽身着毫不起眼的褐色葛衣,朗阔的眉宇间却自有一股耀目的光华流动。
“走,进入说!美人都走了,再在外头吹风淋雨的可不值当。”程青禹被潇洒如初的好友一路勾着肩回到了店里,余光瞥见他人眼中的惊异,一时间既是无奈又是感慨。
“……那你准备何时回去?”
逐渐疏落的客栈里,正闲闲地往嘴里扔花生米的徐穆闻言一声冷哼,“回去作什么?去翰林院编一辈子的书?哼,老头子别想我如他的意!……就留在这儿当个捕头也不错,一个人逍遥自在,也没那么多杂七杂八的糟心事儿……”
说话间,他剑眉忽皱——
“这花生米没个酒配着果然不够味儿……”
程青禹:“……”
对好友桀骜的性子知之甚深,乔青禹只能扶额叹气,好半晌,方道出一句:“……想喝酒,叫一壶便是了。”
“今日公事在身,酒是喝不得了……你既从澄州祭祖归来,想来近期再没什么事,这几天不若跟我去县衙住,咱们也好生聚聚。”徐穆拍掉手上的残屑,自怀里掏出块碎银扔到桌上,示意一旁的小二结帐。
正为住处烦恼的程青禹自不会拒绝。吩咐沉砚收拾好行李,待到雨势渐收,主仆二人便跟着新上任的“徐捕头”一路弯弯拐拐往县衙走去。
许久,当县府的一角飞檐出现在视野里,程青禹忽而心念微动,看向身侧的好友,“你方才说是因为公事方才去那个客栈……可否说说是什么公事?”
“……你既提起这事……我便直言不讳了,”徐穆兀地站定,目光正对向他,峻挺的眉峰不期然皱起。
“那个弹琵琶的女人……子衡,你最好莫对她上心,我的‘公事’便是与她有关——”
黯淡的天色下,徐穆难得面容肃整,沉声道:“我怀疑,这个女人与今年镇子上的好几起失踪案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 1:《鹧鸪天 元夕有所梦》年代:宋 作者: 姜夔
第一次写文,蠢作者也不造怎么就带了点悬疑的因素……虽然窝已经很努力地去理顺逻辑了,但难免还是有bug的存在,求小天使们轻拍(? _ ?)
此外,窝也没逃脱新手前几章慢热的毛病(缺点太多自己都想吐槽自己了(#‵′)凸),第一个小□□是在第六章的样子,实在受不了前面的小天使好歹给窝个挣扎的机会,看了第六章再决定要不要弃文……
↑关于文的话,基本就是以上两点。
咳,在这里作者菌也向所有点进这章的小天使们正式问候一声。
我是青穗。拥有八年书龄的青穗,也是存了无数废稿如今终于发了第一篇文的青穗。真的非常非常高兴在这里和大家相识,也希望以后能有更多的机会和大家分享我最爱的故事。(脸红……
咳咳好了废话都说完了,祝小天使们看文愉快~(∩_∩)
飘走~(~o ̄3 ̄)~
☆、报案
第二章
昨夜与久别重逢的好友把酒言欢至三更,今晨又早起读书,难免会令人感到些许疲乏。程青禹揉了揉额角,任急匆匆奔进屋的沉砚殷勤无比地接过他手里的书卷,然后在他询问的目光下,脱口而出——
“有人来报案了!”
他顿住,稍稍一瞥,仍旧满怀兴奋的沉砚立马低下声音,勉强收敛神色道:“……徐公子让您一起去看看。”
有人报案与他何干?
程青禹不知所以,不过仍是收拾了下,同自家书童出了厢房——县衙内一干衙役本有专门的房舍,不过此地县令知晓徐穆礼部尚书之子的身份后,为了讨好他,特意为其在靠近内宅的幽静处腾出了一处院落。索性小院与偏门相距不远,也方便了徐穆时不时出去闲逛。程青禹主仆二人来了自然也是随他住在这里。
刚穿过宅门,两人便听到前方隐约传来一阵尖利的哭喊声。
“……昨日……去赵善人处……拿工钱……我生生等了……”
距离渐短,那喊声愈加清晰:“他们说相公吃了酒就家去了……过后再没人见到过他……”
“——我可怜的相公呀!莫不是要像邻村的李大石一样就此失了音讯……青天大老爷啊,您可一定要救救他啊!……”
将将踏进堂门,便见一身捕快装扮的徐穆正被个妇人死死捉住裤腿哭诉不休,周围三五个衙役好声好气地劝说着,却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