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的方向……不知何时,已有两个彪形壮仆堵在路口,对路中的他虎视眈眈。
这个时候,前方假山后也骤然响起一道犹带气虚的男声。
“——孙叔说的没错,霖逸确实想同程公子好生结交一番。不知程公子可否赏脸一去。”
面色苍白泛青的韩宇轩从嶙峋的假山后转出,一个眼神,他身边的两名壮仆山一般堵在路上,气势汹汹的模样,仿佛随时能扑上来咬住敌人的咽喉。
孙县丞自然也觉察出气氛的不对。他左顾右盼,见自己也在包围圈里,不由得全身打颤,顿时话声都不稳了,“大、大少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韩宇轩神情阴骘,满身戾气,和孙县丞记忆里那个软弱温吞的大少爷直有天壤之别。他不耐烦地道:“孙叔我的事你就别管了,快点过来,难道你要站在外人的一边吗?”
孙县丞当然不可能站在程青禹那边。可他看着韩宇轩这要打杀人的气势,简直欲哭无泪,颤着声劝道:“大、大少爷,不能对程公子无礼啊,我、我们……”
我们根本惹不起人家啊!
韩宇轩却再等不下去,直接吩咐下人“把他弄开”,他身边的壮仆得了令,大跨两步就到了孙县丞跟前,被这魁梧的身材唬得下意识后退,孙县丞没待说句话,头上蒲掌一把扇下,杀鸡似的叫声一半卡在喉咙里,他“扑通”干脆倒下。
嫌昏在路上的孙县丞碍事,韩宇轩让人把他丢在一边。然后视线猛地投到路中间的程青禹身上,眼里血丝泛滥——
只要抓住这个人,烟儿就会答应永远呆在他身边了!
早在他们对答的时候,程青禹看似垂头不语,实则已将袖里的短剑握在手心。不动声色地估量和前面孙县丞的距离。
不行……太远了。不足以令他瞬间到其背后将其制住。何况听这二人的对话,这个孙县丞应该并不知道韩宇轩的真实目的,韩宇轩也未必会为了孙县丞投鼠忌器,反而更可能弃卒保军……
打定主意不能妄动的程青禹看着其他人狞笑着逼近,神色分毫不变,直身玉立,朗声道:“韩宇轩,你便甘愿为了柳烟那么个女子一错再错么!”
韩宇轩的身形陡然一僵。转眼却毫不在乎地笑了,那笑容显得生硬而狰狞。
“所有人根本都不知道我的烟儿有多好!”他的语气恶狠狠又带着种奇异的痴迷。“哼!本来念在你是栖云公子的分上不想动粗,但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给我上!”他对其他仆人一声暴喝。
程青禹亦刹那间抽剑以对!但他毕竟和常年习武的徐穆不同,虽然称不上文弱,仅会的几招却也只能强身健体罢了,同这种大宅里专门养来看家护院的壮仆根本不能相比。此时占着利器之便勉强没被这些人近身,但时间一长他也绝对抵挡不下去。
靠在假山上的韩宇轩喘着粗气这样想着,瞧见那边步履动作丝毫不乱的男子时却仍然不免地感到挫败——这程青禹撑不了多久,他何尝也是瞒不了多久。他把周围所有伺候的下人都支开了,还把护院都带了来,迟早会被父亲母亲发觉的,而他们中无论谁知道了都决计不会允许他再这样做下去。所以,他必须速战速决!
想到这,他憋住一口气,提声呵斥:“还不快点把这人拿下!谁第一个拿下他我就再加十倍赏银!”
几乎他这话一出的瞬间程青禹便觉压力骤增!步履都不禁变得迟缓,好几次都险些被越发兴奋起来的壮仆捉住。这种情形下,他只能更加精下心,发挥自己最大的力量沉着以对。
眼见他终于有抵挡不住的迹象,韩宇轩难掩心喜。便是远处的林子里,一个枯枝般佝偻的人影藏在枝叶间,全身贯注地盯着手执短剑和壮仆们打斗在一起的清俊男子,整个身体兴奋地直发抖。
只要把这人捉住,不愁浛水不会束手就擒!到那时、到那时她就可以……
她裂开嘴,喉咙里发出古怪的笑声,整个人蹲在那仿佛某种怪异的兽类,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韩宇轩和暗处的柳烟都全神贯注地看着斗成一堆的那边时,谁也没发现边上被扔到草丛里的孙县丞眼皮抖了抖,悄然睁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考了四级……宝宝心好累╥﹏╥...
☆、祠堂
第三十四章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远近蝉鸣聒噪,他们离去的那条路依然毫无动静。
院门口等候的浛水眉心愈凝,紧紧抿着唇,扶着门的手不觉间寒气溢出,在门框上冻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心底的烦躁与不安越积越多,终于她再按捺不住,下定决心,就算坏了“规矩”她也必须跟去看看!
她将将踏出第一步,不远处却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浛水立刻循声望去,一个人影由远及近地大步跑来,最后停在她跟前弯腰扶膝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姑、姑娘,公子被人抓走了!”沉砚满脸通红,显见是极着急地跑过来的,“那个孙县丞根本就是骗人的!他其实是受了韩宇轩的指使,把公子骗到花园里要抓他!幸亏公子身手矫健才没被他们得逞,可是后来……突然一阵黑风吹过,公子就一下子不见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浛水霎时如坠冰窟,几乎浑身僵祝她闭了闭眼,用尽所有自制力使情绪平定下来。
“那股黑风是否有股浓重的腥臭味?”她断然问道。
沉砚被问得一愣,神色呆滞起来,“我、我不知道……”
距离较远的话没闻见气味也是情有可原。浛水便不再管他,自顾自地极力思索:无需气味佐证,能变幻出黑风还与韩宇轩勾结在一起,整个云川镇也唯有躲藏已久的柳烟可以做到……如果是柳烟,她掳了人最可能去的地方……
——血冥灯,柳府!
就在沉砚急得几乎快哭出来时,面前被他视作唯一救星的白衣女子忽的化作一团白雾,眼见就要完全消散,他惊住,急忙喊道:“浛姑娘你要去哪里?1
“我去柳府救子衡,你留在此地勿要妄动。”
寒气凛然的女声回荡在空气里,不及散去,他身前已是空无一物。
也在这瞬间,仿佛控制木偶的丝线骤然断开,沉砚所有焦急惊愕的表情全都凝固在脸上,木然地立在原地。良久良久,呆滞的双眼才终于缓缓亮起神采。
有如大梦初醒,全身简直像是跑了十里路那般又酸又痛。沉砚痛苦地呻.吟一声,扶腰打量周围的环境,奇怪非常地想:他不是在喂马吗……怎么一回神就到院门口来了……
*
柳府。
整座府邸仿若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阴翳,清冷更甚以往,便在大白天里也显出森森的鬼气,让人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