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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很小的时候,某一天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变成一个人,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没有吃的,没有衣物,也找不到走出那片森林的路。你吃过有毒的花果然后晕死过去吗?你试过一个人在空荡的山谷里独眠吗?我想过干脆死了算了,但在那样的地方,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只会有豺狼将我叼走,我最终会尸骨无存。于是我就顺着水流走,日日夜夜地走,我觉得,只要我能活着,这么走下去,一定能回家。我很想念我的亲人们,在那做梦一样的境遇里,我爹,我的妹妹,我的祖父祖母,是我坚持再痛苦,也要活下去的原因。我的痛苦,我的委屈,我等待着回家以后,和他们一一述说……”

    这是归荑第一次听他说起过去的事情,竟然是这样风淡云清的口气。

    “活下去,就算是死,也要活下去。”君骘回过头,目光深邃,他扬起嘴角:“那个时候,我就这样近乎荒诞的心理。”

    “然后呢?”归荑着急地想要知道故事的结果。

    但那对于他来说,只是刚开始。

    “在冬季刚刚来临地十分,我很幸运地走到一个村子附近,在冻死之前遇到一个上山的樵夫,我帮他们砍柴务农,第二年,在我重金酬谢的承诺下,他们带着我,回到了雒阳。”

    他的语气,似乎这就是故事的终结。

    归荑疑惑地皱眉,说:“然后呢然后呢,你的爹爹,你的祖父,你的妹妹,他们如何安慰你,他们如今又在哪里……”

    “故事就讲到这里,这应该是你最喜欢的结局了。”君骘缄口不谈。归荑愈发狐疑,追问道:“后面还有什么事情,对不对,既然说了就要说完呀,说书先生都是讲故事讲得透透彻彻外加评说津道的!”

    他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那种熟悉的懒懒的笑意:“你确定你要听?”

    归荑认真的点头。

    他谈了口气,说:“樵夫一家六口全都死了,旧屋子也被烧了。我没能见到我的家人,反而被恶人抓住,关入了地牢中。”

    归荑的瞳孔缓缓睁大。

    “应该,死在山里成为鬣狗豺狼们的口食。”他抬起头,看着天空,语气里,多了几分冰冷,“在地牢里的日子里,我就这么想的。”

    “如果没有她,我可能一辈子都逃不出那个地牢,一辈子,都那样生不如死地耗着。”他的目光渐渐森寒,然后又转瞬间,表情变得平和,仿佛什么都没说过,看向怔忪的归荑,说:“怎么样,还是先前那个结局好一些吧。”

    鱼似乎烤好了,他伸出手去拿木棍,却被她陡然伸出手抓住袖子。

    许久,她低着头,火光被风吹得晃动,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她说:“你刚说的,是骗人的吧。”

    “嗯?哦,对,骗人的。”他爽快地回答道,“你觉得是骗人的,那就是骗人的好了。反正你的想法,我一点也不在意。”

    “你不在意,我很在意。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归荑抬起头,盯着他,一字一句,认真地说到,“你说是真的,我就会相信。”

    君骘却没有正视她的眼,只用余光瞥着她的神情,然后,脸上笑意渐渐敛起。

    “是真的。”他轻轻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提了一点君骘的过去。我们男二就是个说话喜欢说一半的人,所以,事实要更为残酷复杂,如果稍微熟悉历史的人,猜出了男二是谁,可能能猜到他经历的事情。

    不过,还是要再说一下,此文不是历史正文,只是一篇需要更多戏剧性的言情小说,但会尽量按照历史来,希望多多收藏,评论!

    ☆、第五十一章。夜雨凄厉

    金色大举篷在前辟路,十个将士在前阻挡着路人,四匹雄傲的良驹在马车前稳稳引路。

    有小孩侧目惊叹,指着那镀金镶玉的偌大轿撵,说:“娘亲你看,金色的轿子,真漂亮。”女子赶紧拉回他指认的手,说:“那是大将军的轿撵,切不可手指,那可是大不敬。”

    将军轿撵在五侯爷府前落轿。

    一个奴才躬身超前,另一个侍从朝着轿子里伸出手,一只雄健而有些粗糙的手搭上。窦宪踩着奴才的背,走下轿撵来。

    大将军今日白天才入宫,一出宫却不是回将军府,而是在此深夜来访五侯爷府。五侯爷府的新管事原本也是大将军提携上来的人,此刻见到大将军更是低头哈腰地去唤五侯爷了。

    然而,却没想到五侯爷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怎么叫也没个动静。

    白天还挺好的呀。管事疑惑了,再敲了几下,开口道:“侯爷可是睡了?这下可如何好,大将军已经到府里了,现在正等着呢,候爷还是暂且穿衣洗漱……”

    “是兄长……么。”房间里却陡然传出声音。

    管事认真听着,可却在没有别的声音了。

    一会儿,门打开,却发现侯爷还穿着今天白日里的衣服,难道,他竟是还没睡?

    窦宪在大堂上静坐着,撤走茶水,命人上了一壶好酒,正缓缓地喝着。

    “兄长大人深夜至此,不知有何,要事?”窦瑰披着披风步子缓慢,脸色看起来极差。

    窦宪瞥了他一眼,喝了一口酒,说:“你现在,是成个什么样子。”

    “我什么样子,兄长大人,不是素来不管的么。况且,我如今这样子,还不是多亏了兄长和太后娘娘的一番好算计吗?”他眼神有些黯淡,良久,走到窦宪面前,拿起酒壶仰头下。

    “不错,我和太后娘娘,一开始就知道那是梁家的余孽。却不想,你果真生了这样深的情意。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窦宪缓缓地说。

    哐当——

    酒壶狠狠砸向地面。

    窦瑰擦了擦嘴角,出乎意料,没有狂怒,只有心如死灰的沉寂,他说:“我这一生,想来,便也就是这般了。”

    “罢了,过些日子你想开了,我再同你说这件事。”窦宪挥手叫人收拾好地面,再遣走所有人,说:“朝月璧,在你这里吧。太后娘娘命我取回。”

    窦瑰的脸色忽然变了变。

    他抬起头,说:“嗯,是该取回了。”

    他命人将朝月璧盛递上。窦宪扫了一眼那朝月璧上的锁,顿时目光如针,拍案而起。却一言不发地盯着呈递朝月璧的侍从,挥手命他下去,这才阴蜇地问:“这锁明明是玄铁赤金雕锁,为何成了这把……”

    再看一眼,窦宪脸色更差了几分:“木锁?”

    窦瑰眉目不动,只是轻轻应了声:“唔。”

    “你擅开了朝月璧?”窦宪掏出剑,指着窦瑰,“那是灭族的死罪!”

    窦瑰却扬起头,眼中映着他的剑光,无谓道:“是么。我只是为它换了把锁而已,在我看来这把素雅精致的木锁,更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