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这件事。
但是当九个月前,这赤红的璎珞落在她手中的时候,她却觉得仿佛握着沉甸甸的鲜血亡魂。
孙栋的遗孀哭着告诉她,就在深夜未见黎明的时分,窦笃将军的兵马,是被这兵符困于雒阳城之下,血溅城墙。
而孙栋正军厮杀时削落了兵符上璎珞,将之交给当时拼死救下的随军的亲侄,并口嘱他,这事情诡谲蹊跷,绝对不可能是窦南筝副将的意思,务必将这个为信物交给窦副将,告诉她,有谁借用她,扼制住了窦笃的的兵力。
而孙栋的遗孀却选择带着侄子避世于封地,若不是窦南筝询着线索一步一步查访过去,这事情竟然就如此掩盖得不为人知。
“耿峣。”
窦南筝赤红的眼眸里,满是罗刹一般的锐利。
“七年前,你从我手中接过这兵符时,说的是什么,你可还记得。而你一转身,却用我的兵马,将我叔父窦笃归京的兵马,堵在了城门外,是吗?”
“我兵符上,沾的……是我亲叔父的血,是吗?!!”
耿峣嘴角的笑意,终于一点一点变淡。
☆、第九十七章。结发之妻
耿峣嘴角的笑意,终于一点一点变淡。
“回答我!!!”窦南筝刀剑猛然逼近,耿峣险险一避,刀锋却致命地扫过他脖下,没有丝毫犹豫,他踱退半步,她却迅速松刃反手一接,又以左手疾风之势劈向他的眉心。
刀刀致命。窦南筝根本就没有在等他的回答。他只要慢退半步,一定一招死在她手下。
耿峣眼底狠光闪过。
她杀他,是那样轻易就可以下的决定。
幸而盛怒之下,她的刀法也并非密不透风。他看准了时机,以手中刀鞘巧力一阻,堪堪化去力道后,扼住她手腕猛然一用力,刀匡当一声落在地上。
“阿筝,难道你还在坐着窦家鼎盛春秋的大梦。我告诉你,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窦家走的是一条死路。短暂的繁华不过是云烟即逝。因为我从始至终都知道你们窦家用滔天权势也无法隐匿起的那无可补缺的漏洞——你们并非当今陛下的亲族,而是他的杀母仇人。”
“一切都是有因有果的。当年窦家以巫蛊之罪陷害,强抢了梁贵人之子,逼其自尽。尔后又逼迫当年的废太子殿下退位,让彼时年仅三岁的当今陛下,坐拥东宫……”
“如果不是我们窦家!”窦南筝脸色苍白,目光如蛇般怨毒,“当年陛下凭借屈屈梁氏之子的地位,如何能够让东宫废旧立新?你们耿氏如若不是依附我们窦家,这十数年来又是如何安保荣华?!即便是我们窦家惯用了手段,又何曾亏欠了你们分毫?!”
“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亏欠和偿还。还有衡量与抉择。十数年前耿家选择了窦家,换来了十数年的繁荣。如今,耿家选择了别的,依旧光耀……”
“下作东西!”
嚯——
唰——
子歌被霎时间的静谧而惊到,由伏身的姿态缓缓抬起头来,却看到血不断低落在地板上,溅起刺目的色泽。
再往上看。
耿峣单手扼住窦南筝的脖子,指尖深入她的肌肤。而他的手臂,却被一把细长的刀刃所贯穿。
窦南筝猛然一拔,鲜血几乎喷射出来。耿峣另一只手制住她非分的手,扼住她脖子的手用力一推,她狠狠地撞在墙上,头部猛然一撞,一瞬间几乎什么也看不清,眼前乱星一片,只觉得耿峣的手越来越用力,她已经一丝气息也入不得。
“阿筝。事情不要扯远了。如今,就该说如今的事情。我说过,只要你安分地当我的耿家的儿媳,我一定保你平安,这句话,如今依然不作废。”
“原本这兵权在你手中也没什么,但如今,你好像胡思乱想得太多,对我也不是从前了。那么,就把你的兵权交出来,如何?”
他话说得轻柔。
她原本已经有些涣散的目光霎时间又凝在一处。
“你竟然……还妄图……”她声音几乎是从唇边堪堪溢出,“我绝不会……”
“你总说别人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可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蝼蚁吗?”耿峣更加用力地掐住她的脖子,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耿峣的另一只手,握住利刃,对着窦南筝的心脏,手略略松开,让她缓了口气。
“你曾说将命交给我,你忘了吗?如今我只是要你的一点兵权而已,你也如此舍不得吗?”耿峣恶毒的话,深深地扎在窦南筝心口。
“我只记得,我说你是个懦夫。”窦南筝胸口起伏着,声音不大,却凌厉,“现在,依旧如此。”
“哼。”耿峣微微眯起眼。
抵在她心口的那一把刀,如烈火将她心底的什么给焚烧殆尽了。
腾空落地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紧接着,是凌乱的脚步声和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哥……哥!”耿峭腿一抖,险些就这样跪了下去,他小心翼翼地走近耿峣,“我求你,你答应过我,只要我缄口不言,你就不会伤她!你答应过!”
“晚了。小峭,你太不了解你嫂子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如若不让她彻底跌入深渊,只要揪住一丁点的机会,她对我们绝对不会手软。你以为,如若今日易地而处,她不会杀了我吗?或者说你,她也并不会放过。”
“哥!”耿峭苍白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早在七年前……如果,如果我在你手下护住窦家的小郡主……”
窦南筝脸色狠狠一变,雷霆之色骤现。
耿峣望着窦南筝的脸色,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很有趣的东西。
“啊,是呢。”耿峣面对窦南筝质问的神色,毫不隐晦地承认道,“七年前,我也是这般,抵着你妹妹的心口。”
那时候,窦归荑被软禁在他家高楼之上,跌落下被耿峭所救而未重伤。他拿着利箭对准她胸口刺入,那孩子如若不是被耿峭推开而只伤及肩胛,一定当下死在他手里。
而窦南筝只会以为,那一箭是自己所射。
转侧阴影处,黑靴不禁挪动半步,发出几不可闻的声响。黑衣披风笼罩的颀长身影,在夜风中蓦然僵硬了半分。
步履无声地转过身去,余光瞥了一眼身侧的人示意,身侧的人行一礼表会意。两人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如同无声的鬼魅一般出了耿府,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心中的荒芜却陡然更甚。
“陛……”
猛觉失言,郑众改口:“公子。”
“原来当年,她肩胛处的重伤,是这样来的。”声音和缓的,听不出悲喜,如同隔世的感慨一般。
“已经那样久了,公子又何必总是去回想。”郑众深深地忧虑着。
“她那样怕疼。”他停下脚步,熙攘的人群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