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这才站起身,立在她的面前:“你先回去,这里有我。”
丰荛皱眉,抬起脸端详着谷望南的表情,到现在为止,这个男人的表情还是这般隐晦的,看不出他一点儿的心焦,一点儿的着急。
“如果你老婆死了,你会恨我吗?”丰荛问。
谷望南笔挺地立在她的面前,皱眉:“不会。跟你无关。”
丰荛低下头:“可是她如果真死了,我会恨你,然后,恨我自己。”
谷望南心口猛地被扎了一下,说不出话。
俩人难堪的沉默着,外头春风和煦,谷望南今天穿了丰荛买给他的衬衫,浅蓝色条纹的,丰荛觉得他穿起来特别的精神。物是人非了,彼此不约而同地穿着互赠的衣服,可连一句正常的话语都说不起来了。
物是人非不在于你和我都变了,而是在于我们都没变,你还是那个你,我还是这个我,你穿着我送你的衬衫,我穿着你给我买的裙子,我们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最后,想明白了,人都是为自己而活,等恍然大悟这个道理的时候,旁人自然都变得物是人非了。
“她不会有事。”短暂的沉默后,谷望南说。
坚定,有把握的。
他是个信得过的男人,特别能让人相信,他说她不会有事,就一定不会让她出事。
丰荛点头,那就好。
忽然觉得没有呆下去的必要了,丰荛拿起包站起来:“好好陪她,我走了。”轻声细语地告别,她也学会了他的表情,那么平静的一张脸,平静地转身,平静地离开。
所以……找个比自己强的人谈恋爱吧,爱过了,你也会学会他身上的长处。
谷望南皱眉,唤她:“丰荛!”
她没有转头,没有停住脚步,把腰杆挺得笔直,抬着胸脯,大跨步地离开。
窗户把外面漏进来的阳光切成了一块一块,她的高跟鞋在一块一块的阳光下踏过,手臂在身侧一摆一摆,摩擦着裙子的边缘。丰荛低头看着这身连衣裙,知道以后再也不会穿了。
他买了这条裙子给她,让她在穿着这条裙子的时候能自信地挺直脊椎,今天,她穿着这条裙子,挺着脊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
如果这是个结局,既争气又忧伤……
第七十二章
李希伯开完会,溜着车在马路上转悠,转悠着转悠着,想着再去丰荛的服装店看看。
小老外开完会问他,你这一个星期熬夜熬下来,把一件一件事排好,真是去休假一个月的?
李希伯伸着懒腰,把文件夹啪地往他怀里一拍,懒洋洋地发出一个音节:“昂~”
小老外忧心忡忡,那四月份的服装展呢?
李希伯笑,我会回来。
一个星期的夜不是谁都能熬的,每天平均睡眠三小时不到,眼白都充着血似的。开着车,趁着空隙就往嘴里猛灌一口咖啡,不加糖,不加奶,苦,喝一口,跟喝白开水似的。
一个星期没联系丰荛,她也不会主动来找他。
所以,姑娘哟,我给你送了这么多顿中饭,你怎么就不会想我呢?
驱车到了服装店,店门关着,李希伯扒着门往里看了看,架子全都收起来了,搬空了,连招牌都拆下来了,看样子丰荛已经随时准备离开了。他站在门口短短片刻,周围店里的人就会探头探脑来围观,李希伯一眼扫过去,他们又会装作不经意地把眼神移开,泱泱地走进自家的店里。
李希伯有些无奈,觉得人一定不能太好事儿,嘴也别太碎,靠别人的事儿来打发时间,派遣寂寞,是很低级的。现在他来这儿,周围的三姑六婆都对着他窃窃私语了,丰荛回到店里这些人是什么嘴脸李希伯想想就觉得厌烦。
往回走,取车,没走两步,就听到旁边小超市的老板娘凑在旁边跟人说:“就他喏!帮着那家服装店的小姑娘……你不知道?真丢人诶,别人家的老婆都来闹过了,说抢她老公嘞,年纪蛮蛮小的,看不出来嗒……这个男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关系,反正平时小姑娘的确被人用车接来接去的喏……估计不是他一个,勾引很多人嘞……”
食指一指一指的,李希伯的车门刚拉开,实在没忍住,一甩手,“啪”的一声又把车门关上了,长腿一跨就往小超市去。
小超市的老板还在跟旁边的人说着,看着他过来,连忙闭了嘴,往超市走,转身,看到李希伯进了自家店挑选东西,着实吓呆了。
李希伯绷着脸从货架上拿了一盒牙膏,甩在柜台上:“多少钱?”
老板娘有点发慌:“五块钱。”
李希伯笑笑,翻了翻皮包:“我这里没小钱,只有一百块的。”
老板娘找他零钱。李希伯抬抬手,制止了:“算了,我不喜欢小钱。”说完,回身,把货架上所有的牙膏都抱过来,扔到柜台上,噼里啪啦一大堆,好些掉在了地上。
“这些,够不够洗你的嘴?”他眯着一双桃花眼笑,特别的平静,特别的风度。
这么一个年轻的男人,插着裤子口袋,听不得别人说丰荛一点闲话。
老板娘心虚,没敢说话,又或许是李希伯这一米八几的块头立在她面前太有威慑感,难堪得竟然愣住了,半张着嘴,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李希伯笑眯眯地把钱丢在牙膏上就走。走出店门,听到老板娘在后面骂:“有毛病嘞!”
他没搭理,开了车门,上车,一脚油门,车头调转,笔直地横在马路中间,扫了一眼后视镜,车屁股正对小超市,踩了油门,直接向后面倒去,“呯”的一声直接撞掉超市门口的广告牌!
老板娘“啊”的一声叫,吓得坐在地上。
李希伯瞟了侧视镜一眼,往前开,快速地滑转方向盘,车头向左移,步入正道,扬长而去。
真的……特别不舍得她遭一点欺负。
第七十三章
李希伯问:“你在哪儿呢。”
丰荛刚刚走出医院,站在路边打车,交接班,车特别难打,看了看后面的医院:“市医院呢。”
李希伯听着她的声音,判断她的情绪,一听又是在医院附近,知道她肯定出了什么事儿了。
“行,我来接你。”她在那头要拒绝,李希伯叹了一口气,语气沉了,“我来接你,站着别动,就这么定了,我过来。”
简单的短句,有力道,说完,不容她有反驳的机会,立马把电话挂了,掉头往市医院开。
接到她的时候,李希伯已经在马路那头看了她很久,眼睛特别的疲劳,看到她的时候,所有的疲惫感就这么散了。缓缓地开车过去,嘟嘟地按了两下喇叭,喇叭声都变得轻快,就跟他俏皮地吹了声口哨似的,丰荛转头看来,小跑上来,跑到车尾,一愣,疑惑地坐上副驾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