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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江家人自己举报自己吧。

    曹主任喝了一口热茶,也没隐瞒:“是江大川的媳妇,她今天一早去了管委会,跟管委会的人揭发了江大川的罪行,她要求组织允许她和坏份子离婚。”

    “范同志的觉悟很高啊,管委会的主任对她高度赞扬,等江大川的事一确定,组织上就会批准范同志的请求,还会对她进行表彰。”

    “范晓娟!”莫大栓惊呼了一声,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范晓娟把自己男人给举报了,这女人到底想看啥啊。

    “嗯——”曹主任看他这副模样,有些不满。

    莫大栓忙换了个脸色,收起脸上的惊讶,跟着曹主任夸了范晓娟几句,这才转身关门离开。

    门一关上,他的脸色立马就变了,走到楼下,看着等在驴车旁的江大海和江大珍,神情凝重。

    第37章 处理

    “队长, 你说什么, 范晓娟那个女人把大川给告了!”江大珍的嗓门有些大, 震的莫大栓耳膜疼。

    他正是估计到这一点, 特地先去了公安局批了猎枪, 等到了县城外的无人小道上才开口说出这件事,怕的就是江大海和江大珍两兄妹一时受不了这个打击,直接嚷嚷出来, 要是让人听见就不好了。

    “凭什么啊,那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呀。”江大珍狠狠拍了拍板车旁的扶手, 双眼瞬间就通红了。

    偷窃集体粮食,那可是重罪, 要是被发现,那是要坐牢的。

    江大珍还记得那几年最艰难的时候,隔壁村有一个社员, 他家孩子病的快死了,家里只剩下难以入口的糠米面, 为了让孩子死前吃一顿饱饭, 那人偷偷潜入了生产队保管粮食的地方, 偷了一小袋白面,接过被邻居举报了。整整判了五年,被送到了西北的农场劳动改造。

    江大珍一想到二哥可能也会像那个社员一样被送去别的地方劳改, 她就受不了。

    “我去小丘村找那女人去,她咋就那么狠心,她有没有想过这么做以后, 爱国和爱党两个怎么办。”江大海喘着粗气,范晓娟这么做,是想把这个家都毁了啊。

    “我也去——”江大珍不甘示弱地说道,江大川就算是偷了集体的粮,那也有一半进了范晓娟的嘴里,她想害了大川就走,门都没有。

    “去什么去,胡闹!”

    莫大栓恨不得拿手上抽毛驴的小鞭子抽抽他们迷糊的脑袋:“曹主任都说了,范晓娟是要当典型树立起来的,你们是嫌江大川进去了不够,还想把自己搭进去不成。”

    莫大栓昨晚又何尝没有见到江大川偷挖集体的粮食,可是在他看来,这是他们青山村的事,江大川有错得罚,但是没到坐牢的地步。他原本想着等江大川的腿好后,从他的工分里加倍扣除队里的损失当做惩罚。现在范晓娟那么一闹,计划全打乱了。

    这时候,莫大栓就分外想念自己的老旱烟,只是他媳妇知道抽旱烟不好后就将他的烟枪收起来了,现在瘾头上来了也只能忍着。

    “那天晚上看到大川偷挖番薯的村民太多,上头调查的人下来,想瞒是瞒不住了,现在,只能将罪往轻了说,能少罚就少罚些吧。”

    莫大栓叹了口气,虽然在青山村的青年里他最看不惯的也是江大川,可是现在他瘸了腿,总不能再把人往死里逼吧。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呐。

    江大珍显然也跟他想到一起去了:“大川在医院,范晓娟又跑了,爱国和爱党咋办啊。”

    她扭头看了眼大哥,似乎现在也只能把人放大哥家了,只是那两个小侄子脾气不好,早年也跟家里头闹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跟大妮她们几个相处好。

    江大珍有些心疼突逢巨变的爱国和爱党,可是更心疼几个早年一直被那两兄弟欺负的侄女。

    江大海叹了口气:“这些日子,就让他们住我家去吧,反正我家现在人多,也不差两个侄子。”

    ******

    猎枪不是好批的,即便有曹主任给的条子,在拿猎枪的时候,莫大栓还是受到了层层拷问,才从公安局拿到了三把猎枪。几人因此在县城耽搁了很长时间,等他们驾着驴车赶回村里的时候,家家户户屋顶的炊烟都已经升起,上学的孩子也早该到家了。

    江大海和江大珍两人一下驴车,就匆匆忙忙往江大川家走去。

    “哇——爸爸——妈妈——”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坐在院子的空地上嚎啕大哭,还有一个比他更大一点的孩子,满脸恨色。

    “别哭了,快起来。”瘦瘦高高的人影,伸手拉着地上的弟弟,可是力气不够,没拉起来不说,自己还被弟弟挣扎的动作带的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作孽啊,这范晓娟到底是怎么想的。”

    “谁知道呢,可怜两个孩子。”

    院子门口围着一群人指指点点,江大海和江大珍好不容易挤开人群走进去,才看出倒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是小侄子江爱党,刚刚摔倒的那个是大侄子江爱国。

    这是怎么了。

    江大海和江大珍上去把人扶起来,拍干净他们两人衣服上的泥巴。

    江大珍细心些,看到打开的大门,还有堂屋里几个摔碎的瓷碗,和一些掉落在地上的苞米粉,心中已有定论,这范晓娟,是狠心到儿子都不要了。

    “大海啊,今天下午村里人都上工的时候,范晓娟突然带了几个娘家的哥哥嫂嫂回来,把家里的粮食都搬空了。我还不知道发生啥事了呐,想着大川还在医院,几个孩子也还在上学,就拦了一下,还被那女人推到在了地上。等我把村里的男人叫回来的时候,这家里都已经被搬完了。”

    早上和江大海聊过的邻居大娘对着江大海说道。她已经听说江大川的事了,显然范晓娟这个狠心的女人是不打算要这个家了,把粮食都搬光,根本就没想过两个儿子该怎么办。

    那个大娘看着哭得狠了的江爱党,有些唏嘘,爸爸瘸了,妈妈又跑了,这两个孩子该怎么办呐,干瘦的老脸上闪过一丝同情。

    “这个女人。”江大海已经气到说不出话来了,额头青筋暴起,拳头捏的紧紧的,仿佛范晓娟出现在他面前,那砂锅大的拳头就要挥上去一般。

    被江大珍搂在怀里的江爱国几乎是绝望的。

    江爱国今年已经十一岁了,在农村,就是一个半大小子了。他长得瘦瘦高高的,皮肤有些黑,头发不知道多久没剃了,前头的刘海几乎遮住了眼睛。他身上穿的衣服是江大川的旧棉袄改的,早就被洗的泛白,衣服上打了好几个补丁,刚刚那一跤还把衣服摔出了口子,露出里头硬邦邦,有些发黑的棉絮。

    到了这个地步,棉袄早就不暖和了。

    江爱国出生起,他所得到的东西都是村里孩子中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