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分卷阅读29
    禁抬袖捂鼻,惶恐地交头接耳,却久久不肯散去。

    沈桐儿疲倦地支着身子站起,感觉双腿开始没出息地打着哆嗦,唯有挥退来搀扶自己的黄府家仆,认真嘱咐说:“待明日咱们再继续,在玉京官家的御鬼师到来之前,我会担负起责任,今晚还请多加小心,不妨把灯塔上的金萤石移到此处,反正那些位置早已防不住异鬼了。”

    黄思道拱手:“多谢沈姑娘提点,老夫宁可掉了头上这乌纱帽,也要将南陵原沉尸案原原本本地禀明玉京宗府,还大家一个含冤昭雪、安心太平。”

    沈桐儿分辨不出黄知府的话有几分真假,她不过就是个身无长物的普通人,即便天赋异禀生着双阴阳眼,也成不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所以勉强微笑刹那,拖着沉重的身体朝客栈走去,忍不住暗想:倘若云娘在这里就好了,虽然她从不热心肠、闲话也不多,但面对任何事情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想到办法,而不似初生牛犊般的自己,随时随地勇敢地往前冲,却总是一无所获、越陷越深。

    ——

    月影婆娑,窗畔烛火。

    安静的客栈房间成了能避一时风浪的港湾。

    待到用从院子里打来井水冲过凉,再和着新衣躺在床铺上,沈桐儿几乎失去了知觉。

    她自来韧性十足,不管在外面受到怎样的伤都拒绝叫苦,可昨晚在水底的冲撞还真是厉害,此刻再触摸被顶到铁网的肩骨,依然隐隐作痛。

    ……不会是裂了吧?

    小姑娘叫苦不迭地倒抽口冷气,摸索出藏在被褥里的赤离草,忍不住在伤病中有些想家。

    心正寂寥迷茫的时候,忽不知哪来了阵冷风,吹得木桌上烛火颤动。

    沈桐儿立刻半坐了起来,听闻到门外响起年迈的女子之声:“沈姑娘,你睡了吗?”

    19.黄知府之死

    自从追寻着赤离草的踪迹来到这水城之后,沈桐儿便谁都信任不起了。

    唯一背景单纯的阿古已然灰飞烟灭,此刻再来拜访的,怎么可能是善心之人?

    她扶着伤口披衣起身,抬声询问:“哪位?”

    “金银岛秦阿婆。”那女子回答中带着慈祥笑意。

    沈桐儿赶忙打开门,果然是在巨船上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富贵老太太。

    她抬袖轻咳,眨眨大眼睛问道:“婆婆,夜深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秦望春命身后曼妙的女仆将礼物堆到桌上,而后挥退她们,毫不见外地扶着小姑娘款款落座:“听闻沈姑娘不顾安危疲倦,多次潜入夜锦河捞尸,老身实在是钦佩,黄知府下令近日我等游船不可营业,正好有空来看看你,虽然现在天热水温,但女子沾染太多湿气总是不好的,所以为姑娘带了些温体祛湿的药材,算是小小心意。”

    “举手之劳而已,就不用送东西吧?”沈桐儿并没有忘记金银岛上曾对自己多加警告的舞娘,歪着头再度追问:“难道婆婆是想我帮忙做些什么?”

    “不,沈姑娘你误会了,老身想只是替南陵原的百姓感谢沈姑娘,像你这般年少却深明大义的孩子实在不多。”秦望春笑的皱纹都要舒展开来:“不知姑娘年芳几何?”

    沈桐儿此生只愿与云娘亲近,被她握住手后难免肢体僵硬,抽回胳膊道:“等到年底就十六岁了。”

    “正是如花似玉的时候啊,可惜我的儿子久病体弱,不然真想为他说门亲事。”秦望春叹息道。

    沈桐儿顿时脸红:“我、我没打算嫁人的!”

    此话倒并非玩笑,毕竟她从未有过同龄挚友、也明白身为御鬼师活不过太长的时间,故而常常叨念要陪着云娘度过此生。

    半是不谙人生的胡话,半是未经雕琢的真心。

    秦望春听后当然不以为然,微微笑道:“沈姑娘还没长大呢,等遇到心仪的公子,自然就不会有这等傻念头。”

    满心都是异鬼之危的沈桐儿被搞得有点发懵,喃喃着找不到话来回答。

    幸好秦望春没再讲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话,移开目光道:“其实老身今夜前来,除了给姑娘送些药材,还想多劝姑娘一句,万万不要在南陵原越陷越深了,我们的根在这里,没办法轻易离开,但姑娘又是何苦呢?听守城的官爷说,河底不知名的尸骨小有上百具,说明周遭阴气之重,非同小可啊。”

    原来又是劝退的。

    之前硬的手段不奏效、此时竟然来了软的?

    沈桐儿摸着下巴露出狡黠的笑来:“多谢婆婆关心,讲实话我也没打算把性命交代出去,更何况娘亲还在家里苦苦盼望,所以等身子养好后,也是时候告辞了,反正黄知府从玉京请的管家御鬼师比我厉害得多呢。”

    “那就好、那就好。”秦望春放心地摸摸她的头:“可惜我家相公走得早,否则生个如沈姑娘般聪明可爱的女儿,那该是何等幸事。”

    沈桐儿满脸单纯暖色,直到经过一通寒暄将这老太太送走,才关上门冷静下神情。

    金银岛是南陵原最富有的商铺,内里高手如云,非常人可知。

    所以秦望春不指望自己的保护也并不奇怪。

    只是……她在这种时候讲这种话太突兀,毕竟只有一面之缘,无事心疼自己的安危做什么?

    多余的举动做出来,反倒有些像乱了阵脚的无知妇人。

    况且永乐门与金银岛的关系千丝万缕,难道……

    沈桐儿走到窗边,推开缝隙望向远处灯火辉煌的巨大游船,它因停业而陷入的安静有些落寞之感,但仍旧亮到她眼睛发晕。

    世间有光明,是因为有黑暗。

    明都是用暗来衬托的,而暗也必须躲在明的背后才能藏污纳垢。

    其实这个道理再简单不过了。

    习习夜风吹拂着小姑娘轻柔的刘海,让她忍不住揉了下鼻尖,露出重拾信心的笑意。

    ——

    夜色似滴入清水的墨汁,不知不觉就蔓延到所有隐秘的角落。

    三更天的南陵原,已然静到只剩树影与虫鸣。

    担惊受怕的百姓们睡着。

    精疲力尽的桐儿睡着。

    老来却无半个安稳日的黄知府也睡着。

    寂静的宅院中似乎没有任何声音。

    作为琼州的父母官,黄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