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晟旁边,抹掉脸上的鲜血静候安排。
这个时候花病酒的绿萝裙几乎被全染成赤红,她抬手拉直湿漉漉的长鞭,决意道:“季大哥,你随我来对付他!这里他们应当守得住!”
“好!”季祁提剑迎上。
沈桐儿只盼着能完美达成使命换得赤离草,转身便去支援苦苦支撑的守卫们,生气地喊道:“这份魂尘一定归我了!”
仍在燃烧的柴火噼啪作响,映着这些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生灵剪影,透出了诡异而残酷的美感。
——
一场恶战之后,众人皆是精疲力尽。
大约早已习惯这份绝望的鹿家人沉默地清理着同伴的尸体,空气中很快便飘散出焚烧的腥甜。
若不是有这么多帮手,沈桐儿也不可能把剩下的三只异鬼解决干净,她狼狈地躲在被毁坏的车边,用水囊将刚抢到手的魂尘洗干净,递给苏晟说:“小白,你快吃了吧。”
苏晟默默接过。
沈桐儿又拿起沾了水的手帕,踮起脚尖抹了抹他面颊上的黑印,露出个开心的笑脸。
苏晟终而也笑,淡声说:“这果然是玩命的差事。”
“为了娘怎么都值,就是苦了你。”沈桐儿认真嘱咐道:“我应付的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你还是避让吧,万一又刮起风雪,鹿家这群聪明人会多想的,万一他们觉得鲛人和你比不够稀奇怎么办?”
苏晟自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闻言不以为然地挑眉,而后望向恢复寂静的密林道:“那两个人,莫非是死了?”
“糟糕!刚才情况太危急,只听那山一样的异鬼越走越远,忘了花姐姐和季大哥!”沈桐儿这才回神着急,拉住他的手说:“我们去找找看!”
——
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灾难忽然袭来,所导致的祸患几乎是毁灭性的,尽管各地多多少少有些能看到异鬼的御鬼师,但无论其能力还是数量,对于越来越多的怪物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离家后走过万重山,沈桐儿已经清楚很多曾经繁荣的地方消失掉了,而未来可以活命的空间只会越来越少,越来越狭窄……
无奈她命如野草,又哪里管得了身后事?
在深更半夜与苏晟走在密林深处,当真半点有人活动过得痕迹都看不到,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腐叶与苔藓叹息:“看来东部所受的祸患比想象中更严重,或许要不了太久,这些异鬼就会走向南陵以西了。”
苏晟淡声回答:“命运如此,无可奈何。”
“小白活了那么久,一定见过很多悲欢离合吧?熟悉的人死去、喜欢的东西消失。”沈桐儿顺着异鬼巨大的脚印往前边追踪边闲聊:“你是不是都习惯了呢?”
苏晟瞧着她飞扬的发丝,半晌才说:“不习惯又怎样?我能改变什么?”
“习惯了就比较让我放心呀……花姐姐说小白很喜欢我!”沈桐儿停住脚步,回头目光复杂地看他:“有你陪着我很开心,但想到也许十年后你就要为我去世而难过了……心里很不好受。”
“我不会让你死的。”苏晟的语气非常肯定。
沈桐儿并不相信,正想多询问几句,却听到不远处有微弱的呼救声,赶忙摸黑跑过去问:“花姐姐!是你在喊吗?”
果然,花病酒半跪在颗树下,捂着冒血的腹部吃痛说:“快,季祁受伤了!”
沈桐儿是个喜恶分明的姑娘,人家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自然立刻跑过去扑倒喊说:“季大哥!季大哥!”
季祁毫无意识,身上的金甲已经碎裂开来,鲜血湿透里衣。
“我已给他服下应急药物,但恐怕不行了……”花病酒咳出血来:“没想到出发第一天……就遇到这么厉害的异鬼,还被它跑了……”
鹿笙身边的心腹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苏晟冷眼瞧着花病酒在那诉苦,打断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营地。”
花病酒抹掉嘴角血水:“好。”
沈桐儿没注意他们的眉目交锋,急着扯下裙摆帮季祁把最严重的伤紧紧勒好,而后使出怪力硬把他背起,吩咐说:“小白,你注意下周围,快。”
说着就不顾他们的阻拦,急急忙忙往冒着火光的营地跑去。
——
片刻前还意气风发的首领变得生死未卜,这对鹿家人的触动非同小可,而情况尚好的花病酒自然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虽然大夫抬着药箱用最快的速度帮忙治疗,末了却仍是叹息:“好不好的起来,就看能不能醒了,季哥被伤及心肺,若是旁人,恐怕早就……”
沈桐儿守在床边满脸担心去,点头答应。
等着大夫走去跟花病酒禀报状况,她又伸出手道:“小白,情况特殊,你把魂尘让给季大哥好吗?花姐姐说他们没有带这东西出门的习惯,都要交给家主的。”
“不是给我的?不怕我饿了?”苏晟不情愿。
“可是他都快死了呀!此一时彼一时!”沈桐儿觉得不可思议,然后鼓着脸伸手:“拿出来!”
苏晟转身便走:“不。”
沈桐儿担心地望向篝火边奄奄一息的季祁,追上去拉他的袖子:“不准闹,你懂事点。”
无奈苏晟不为所动,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他不愿意掩饰的气愤,吹拂开她便头也不回的往无人的树林里走去。
“臭小白!小气!你敢跑就别回来!”沈桐儿终究无法理解他几乎不存在的同情心,忍不住这般威胁。
然而苏晟和听不见似的,修长的背影片刻间就消失在稀薄的夜色中。
36.世间终得你好
虽然平湖镇之旅危机重重, 但出发后的第一夜就出现损兵折将的状况, 证明挑战显然比想象中更为严酷。
花病酒检查过伤员与车马, 当即决定日后在异鬼更为活跃的夜里赶路,而白日休息, 这样也便于他们通过夜色确认异鬼痕迹较为稀少的落脚地。
浓郁的黑暗渐逝, 众人该修车的修车、该浅眠的浅眠,仿佛都已经把刚刚发生过的惨事放下了。
唯有沈桐儿心绪郁闷,帮季祁打来水擦了擦脸, 见他并没有苏醒的趋势, 才起身跟花病酒说:“天马上就亮,我得到林子里找找小白,他……比较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