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火,忽然张开肌肉纠结的手臂,海藻似的头发在水波里上下翻飞。
沈桐儿根本没看清它做了什么,只觉得包裹着身体的大海瞬间活了起来,汇聚成极速飞转的漩涡,卷住自己冲向来路之方。
“小白!!”她惊叫地抓住苏晟。
苏晟也皱眉回力:“桐儿!别松手!”
被集中攻击到的鹿笙最先被冲了出去,极为沉重地砸到长廊拐角的绚丽壁画上。
未想他还没吐血,那巨兽般的鲛人却率先喷出口血来!
原本疯了般的海水瞬间停滞,只剩下荡来荡去的余韵。
沈桐儿气喘吁吁地和苏晟依偎在一起,观察事态发展变化。
鹿笙显然得意洋洋,明知故问道:“玉镜先生这是怎么了?难道就连长海也厌倦了海陵的存在,打算背叛你们母子了吗?”
玉镜喷出的鲜血被水冲淡无踪,他痛苦地捂住胸口。
诡计得逞的鹿笙靠近又道:“是因为吉雪的双腿而痛心,还是因为……她身上带的璃玉发挥了作用呢?”
“你!”玉镜显然被说中,丑陋的脸瞬间就扭曲起来。
正在此时,又有个恐怖的声音响起:“退出海陵——否则天火降世罚罪,你们定将大祸临头——”
“母亲!”玉镜循声游去,甩着长长的鱼尾瞬间如箭般远离了鹿家的队伍。
沈桐儿也跟着侧头,看到只金色的女性鲛人缓缓现身,在海水中四散的银发张牙舞爪,遍布皮肤的鳞片诡异而刺目,一双通红的眸子瞳仁似竖线,猛然瞧望,简直比山里的异鬼还要恐怖几分。
然而鹿笙半点无所畏惧,挥手道:“给我杀了它们!”
那女鲛人笑着露出满嘴尖牙:“怎么,你是不要这东西了吗?”
它抬起指甲奇长的大手,操纵着海水卷来个昏迷不醒的绿衣女子,正是伤痕无数的花病酒。
守在家主身边的风满袖顷刻变了脸色:“姐姐!”
鹿笙毫无表情:“怎么,我的话听不到吗,杀了这对母子!”
他话音落下,待命的御鬼师们再无迟疑,纷纷持剑浮水向前,瞬间血染长海。
50.璃玉之危
海陵中的局势瞬息万变。
由于相识并相处过这段日子, 沈桐儿与苏晟多少有了微妙默契。
这几日主动权时钟掌握在鹿笙的手中, 唯有一路隐忍顺从。
但如果此刻不反抗、恐怕之后就再也没有反抗的机会了。
他们俩相互对视片刻, 根本半个字都没有说,便决绝地双双加入战局。
沈桐儿抱着奢华的廊柱以防被急促的海流卷走,同时飞快地甩出金缕丝, 缠住一个朝金色鲛人袭去的御鬼师!
只可惜其速度与威力都被水削弱了很多,那御鬼师挣扎脱落后, 转身便与沈桐儿厮斗起来。
而苏晟则放弃维持人形,化作伤痕累累的白鸟追逐其间, 竟然以无法辨别的速度抢走了被风满袖抱住的花病酒, 然后躲到了金色鲛人的身后。
风满袖气急败坏, 提剑便追,却被恐怖的金色鲛人一尾重重的甩到了墙上,硬生生地喷出口血来。
“难怪我总闻见异鬼的味道, 鹿家到底有几个是人呢?”白鸟这般说着, 便逐渐变大数倍,咬住花病酒的细腰一点点用力, 大股的血随之喷涌而出。
“家主, 救我姐姐!”风满袖急道。
并不愿以身犯险的鹿笙始终躲在队伍后面,冷声说:“被玉镜捉住她还不肯自杀,是她给我添了麻烦!”
鹿家的规矩想来无情,但风满袖却哭喊起来:”姐姐怀了你的孩子呀!
听到这句话, 鹿笙不禁微微发怔。
吃惊的沈桐儿不敢怠慢也不再心软, 躲过朝自己面门劈来的剑后, 本能地用金缕丝扭断了这名御鬼师的脖颈。
更令她目瞪口呆的是,转瞬滑落水中的并不是尸体,而是魂尘。
就在这刹那光景,白鸟已经将花病酒活活咬成了两段。
风满袖所言非虚。
她消失的身体中所浮现的红玉,不止一颗、还有一颗。
纵然是沈桐儿也从未见过那么大颗、那么明亮的魂尘。
为了生存而放弃掩饰身份的苏晟当然瞬间便吞进了肚子里,然后冲浮到廊道顶层:“这味道还不错,鹿笙,不知道把你吃起来又当如何?”
之前沈桐儿就意识到,越强大的异鬼所能提供给鸟儿的力量越充沛,所以复杂的心情中最多的还是安心。
结果就在她走神的刹那,又有两名鹿家黑衣人气势汹汹地袭来。
已经负伤颇重的玉镜用水流把小姑娘猛地拉到身边,忍痛说:“母亲,不能恋战,让那鸟儿断后,我们快逃!”
沈桐儿的金缕丝受到水流阻力,当然使用得威力大减。
但她在混乱中隐约感知,其实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并不是因为海水,是从自己身体内部泛滥开来的无力。
更加憔悴的是这对鲛人母子,它们虽然能够控制水流,气势却越来越弱,猛地双双转身拽着沈桐儿朝后游去。
沈桐儿被转动激烈的海水扑面冲刷,实在很难看清面前的路,不由焦急地喊道:“小白!不要丢下小白!”
回答她的是声久违的清鸣。
在狭窄的海陵廊道中,简直瞬间就能刺穿耳鼓。
沈桐儿不停地朝身后挣扎,隐约看到了闪动的白影穿梭在黑衣人之间,而后就被沉重落下的巨门隔绝了视线。
她十分想要用力帮忙,却在焦急中胸口一热,随着咳出腥甜的血液而视线模糊,无法抵抗地晕了过去。
——
水,无穷无尽的漆黑的水,仿佛蔓延到了世界的尽头。
漂浮在其中,没有声音、没有知觉。
什么都不曾有。
完全失去力气的沈桐儿只觉得灵魂仿佛出窍,再也控制不了这具无用的身体,眼睁睁地任那抹红衣越沉越深,几乎消失……
幸而一股暖流缓慢地袭来,将痛苦的她重重包裹住,猛地召回神识。
沈桐儿在忽然鲜明的巨痛中又吐出血来,却也终于睁眼看到苏晟的脸,忙喘息着抓住他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