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默默端起托盘,随意的说:“没什么,一点小事。”牛大壮操练一天,为了回家还要骑二十余里路的马,她不想他再为这些事操心。
再说牛大壮若是知道了,周氏怕是要倒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点事顾默默并不想理会,周氏那点本事,还奈何不了她。再者顾默默实在不想和顾家人有什么接触,因为那会勾起她很多‘回忆’那些回忆里所有的甜蜜,最后都会一点点湮灭,只留下冰冷的灰烬。
“不会跟顾家有关吧?”牛大壮问。自从听程光说,顾青云在门外守了一夜,却没见到他娘子,牛大壮就知道这事还有的缠。
顾默默顿了一下:马丹,这么多心干嘛?
“不许再我面前提哪一家,烦 。”
“嘿嘿,娘子,为夫最好了。”牛大壮笑嘻嘻的过来。
“你最烦,去领蛋蛋过来吃饭。”
“哎呦,吓死老婆子了。”程氏跟在张婉儿身后,不停的轻拍胸口“从不曾见过将军如此吓人。”
张婉儿低垂着眼睛,默默的往家里走不言不语。
“算了小姐,奶娘觉得咱还是另找一个和气的。到时候请他们出面做媒,贵妃娘娘的帐就算不到咱们头上……”
程氏的眼睛亮了,这是个好主意啊!请顾默默做媒既能抬高小姐的身价,还能多赚些嫁妆,最重要是贵妃找不到她们头上!
她兴冲冲的赶上张婉儿:“小姐,你听奶娘说,咱们……”
“我不听!我是贵妃赐给将军的,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张婉儿脸上是悲哀的倔强。
“这……”程氏愣了一下,拉过张婉儿轻轻帮她顺后背,慢慢的劝慰她“我的傻小姐,以前奶娘总觉得是恭人太霸道,可是看今天……”将军对小姐一点意思也没有,说变脸就变脸。
张婉儿斜倚在奶娘的肩头,仿佛又回到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她喃喃低语:“可我就看中他了。”
“小姐啊……”程氏轻轻的拍着怀里的张婉儿愁的不行,明显将军对自家小姐无意,总不能让小姐去缠吧。
听出奶娘的无奈和忧心,张婉儿咬牙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她永远不会做那上杆子的事。
“奶娘不用愁,等过些日子我就忘了他。”张婉儿轻轻的说完,拉起程氏的手“咱们回家,红拂她们等着呢。”
第66章 纷扰
周氏奶娘气咻咻的回到顾宅, 却又担心自己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被周氏责难。她捏着帕子一路寻思一路走到周氏的住处。
“老奴见过安人。”
“奶娘起来吧,约定顾默默去哪家酒楼?”周氏挥退屋里的丫鬟,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 低声问道。
周氏奶娘脸上显出些鄙夷:“难怪那个张二小姐, 既是官家小姐又有贵妃娘娘做靠, 还进不了牛家宅院。实在是不仅蠢笨还胆小如鼠,老奴说破嘴, 她也不敢应承。”
周氏一番连说带比,可到底有些心虚, 悄悄偷瞄了一眼周氏, 就见她紧皱眉头拧着帕子想法子。周氏奶娘暗暗吐出一口气,还好不再追究了。
屋里陷入沉默,忽然院子里响起匆忙的脚步声, 然后就是周氏丫鬟的声音:“晚姨娘稍后等奴婢通禀。
周氏和她奶娘相视一眼, 脸上都露出厌烦的神情, 然后她们听到晚碧焦急惊慌的声音:
“麻烦姐姐赶紧通禀, 就说少爷低烧不止, 还吃不下饭食。”
周氏‘噌’的站起来, 到底是喜欢过的人,又是她这一生要指靠的, 不由她不急:“晚碧进来回话,少爷怎么了?”
原来前几日顾青云在顶银胡同,站了一晚, 先是被牛大壮知道他们过往的事打击,后来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阿默竟然根本不想见他!回来又生平第一次和人吵的面红耳赤,回到书房不许人跟进去,喝了残酒倒头就睡。
中午饭也没吃,等到晚碧发现强行进去,就见他身上的衣服皱成抹布,胡乱裹着。肩膀上枕头上,都是干了的斑斑血迹,人的脸烧的微微酡红,连口鼻里的气息也有点发热。
几厢交加,顾青云就这样病倒了。
“妹妹原本当时就要来禀告姐姐,只是少爷不许。”晚碧跪在屋里,低头有些着急的继续说“后来妹妹伺候少爷,梳洗过后吃了点粥,看着似乎不要紧,就想着依少爷说的养两天……”
“哼!”周氏冷笑“怕是你逮着机会,想一个人服侍落好吧?”
晚碧低头垂眼身形不动,却抿紧嘴巴,她是这样的打算,还想着要是少爷不碍事还能……结果谁知道顾青云会低烧不止,甚至今天连饭都不好好吃。不过周氏的话可不能认下,否则一辈子别想翻身。
“姐姐这么说,实在羞煞妹妹。妹妹不过一个妾侍,少爷是主子,主子有命妹妹如何敢违逆?”晚碧情真意切的解释。
“哼,既如此你这又是来做什么?”
晚碧惊讶的抬头:“再过五日是太子殿下召地方官员,奏对的日子,其中恰好就有少爷。”
晚碧实在没想到,周氏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记了。如果不是为着这件事,她还未必来找周氏请大夫。自己独自服侍病中的少爷,这是多么难得的亲近机会,如果可能她愿意服侍个三年五载,让顾青云永远记得她的好。
地方官员来京城述职,大部分都是去相应的部门,比方户部、兵部、刑部等地述职。也有少数政绩优异,或者青年才俊,或者有背景的会有幸被太子召见。
周氏听了才想起还有这回事,这可是关系顾青云前程的大事情:“来人,立刻让管家去回春堂请唐先生来。”
唐先生是个五十多岁花白胡子的老头,许是常年伏案把脉、写药方、看书的原因,有点微微驼背。他把药枕放在顾青云手腕下,一手搭脉一手摸着胡子,微眯着眼睛沉吟一会,又看了看顾青云的舌苔,才收回手慢条斯理的说:
“苔薄白、脉浮紧,乃是风寒之邪外袭,肺气失宣……”
“那我夫君要不要紧,几服药能好?”周氏焦急的站在桌边问道。
唐先生还是摸着胡子,慢条斯理的笑道:“安人先莫急容老夫说完。”
“是我心急了,还请唐先生继续讲。”周氏忍住心焦道歉。
关心则乱,家里有病人的几个不着急?唐先生理解的笑笑,继续摸着胡子说:“更兼沉弦脉……”想着周氏性急,唐先生索性直说“就是受凉染了点风寒,吃了凉东西,有点伤胃。”
周氏松了口气,听着不是什么大毛病,可是唐先生的话又响起来:“这些都是小病好治,可是……”
唐先生看着自他来,便沉默寡言神情落寞的顾青云,暗叹一口气:“身上的病好治心病却难医,顾大人肺气郁结,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