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逝世之后便上书了,而此时会再次提起,梧侍君显然就是引火线。
“后裔为重?”凤非昔笑容越是妩媚,气氛就越是冰冷,她抬起头来看着王学成,“王大人的意思就是孤没有后裔了?”
王学成心里有些惧怕,但是为了他最爱的小儿子,哪怕凤非昔再不高兴,他也不能就此退缩,“微臣不敢。”
王学成跪倒在地,余光看见丞相罗纱在对自己使眼色,他却执意当做没看到,“陛下,王室血脉单薄,还请陛下三思啊。”
“还请陛下三思。”满朝百官纷纷跪倒,罗纱虽然有些犹豫,但是也跪了下去。
凤非昔眯起眼睛,看着众人,然后停留在罗纱身上,问道:“罗丞相也此番认为?”
“回陛下,微臣……觉得御史大夫说得很有道理,况且王太女一人难免会觉孤独。”罗纱从另一个方向来劝说凤非昔,“陛下与勤王姐弟情深,臣等见之艳羡,然王太女并无弟妹,难以体会陛下与勤王之间的情感。”
凤非昔想到凤千安,心中确实有些不忍,但是却不是大臣们逼迫自己的理由,凤非昔微微笑着,“王太女日后身为一国之君,本就为孤,本就为独。”
像凤非昔与凤天启这般关系的,在历史之中都难以看见,况且聪明之人都能看出来,凤天启对于王位毫无威胁能力,若是历史之中的王爷都如同凤天启这般,王室恐怕也不会是明潮暗涌了。
故而凤非昔与凤天启这对姐弟的事例,大家都不会真的以为是姐弟情深,哪怕凤非昔是真的很疼爱凤天启。
“民间有言,交友贵精不在多,后裔亦是如此,孤且问你们,王太女不够聪慧吗?”
“微臣不敢。”
“那王太女是不够好学吗?”
“微臣不敢。”
“那你们是对王太女有什么不满吗?”凤非昔的声音越来越冷,她突然手中的奏折一扬,哗啦啦的掉在台阶之上,她冷声道:“孤知道你们什么意思,无非是想若是王太女出了什么事,就绝后了,你们身为臣子,就是这样诅咒王太女的吗?!”
“微臣不敢。”这一声微臣不敢,声音都颤抖了起来,虽然他们每一个人都这样想过,可是却没有人敢提出这种说法。
“不敢?孤看你们是有什么不敢的!”凤非昔狠狠一排凤案,吓得大殿之上无一人敢说话。
“你们太让孤寒心了,与其浪费时间在这等事上,还不如好好想想今年百姓们的收成该怎么办!”凤非昔说罢甩袖离去。
御史大夫与罗纱对视一眼,罗纱默默摇了摇头。
王学成轻哼一声,确定凤非昔已经离去,他便站了起来,看着罗纱说道:“是,我小儿受到冷落本官心中确实不好受,可是本官说的也都是实话。”
罗纱轻叹一声,道:“陛下心中还念着王夫,况且也有了王太女,作为臣子们,确实不太好多加上言。”
自古薄情帝王家,可是到了凤非昔这里,却似乎有些不太一样,王学成都皱成了一个川字,“世事无常,有备无患,陛下就是太痴情了。”
王学成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离开了徽安殿,罗纱沉默片刻,也跟着离开了。
此时很快就传开了,际古桦得到消息之时,正与凤天启说着话,凤天启便见着她的笑容缓缓变淡。
凤天启心思很是敏锐,他早已经有所猜测,但是却不会说出来,此时听到下人来报,便问道:“陛下如何回应?”
“百官都被陛下骂了一顿,然后就退朝了。”
凤天启笑了笑,若有深意的看了际古桦一眼,“说起来,陛下确实后裔单薄,若是能再添二三孩儿,却是最好的,公主,你说是吧?”
际古桦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凤天启在与她说话,她勉强笑了笑,道:“王爷说得有道理。”
是啊,凤非昔身为君主,却只有凤千安一个孩儿,确实显得血脉单薄,若是有人想要对凤千安下手,恐怕事情就麻烦了。
际古桦不知为何想起了凤天启,他就是被人下毒,至今尚未找出凶手,可是若是凤千安也被人下了毒,没被看出来的话……
想到此处际古桦脸色忍不住一阵发白,虽然这只是猜测,然而只是猜测便让她感觉到一阵后怕,若是像凤天启这样的奇毒,看不出来恐怕也不奇怪。
凤天启没有想到际古桦的脸色会变得如此苍白,他原本只是想稍微试探一下她的想法罢了,见着她反应如此之大,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又有些颇为高兴。
不是滋味是为自己喜欢的女子并不喜欢自己,高兴的是自己喜欢的女子,大概真的是喜欢自己的姐姐。
这说起来似乎颇为绕口,但是凤天启心中还是颇为高兴的,凤非昔才华与容貌并肩,世间不知多少人倾慕,女子自然也不会少,故而凤天启并不会觉得有女子喜欢上凤非昔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其实哪怕是众多先祖之中,亦有不少女子入宫之例,虽不会许以妃子之名,但是为何入宫,大家也都是心照不宣,并不会阻挠。
天下间传言并蒂莲便是凤非昔与际古桦,二人都是惊艳之辈,走在一起凤天启看来是赏心悦目,若是二人日后能在一起,凤天启恐怕泉下有知都会笑。
酸涩自然存在,凤天启也并非圣人,但他是将死之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况且他本身就洒脱。
凤天启看看自己枯瘦如柴的双手,心中的苦涩慢慢的扩展,他再看向际古桦,以为际古桦还在为凤非昔之事失神,便默默的走了出去。
他不愿际古桦在自己死后孤独终老,然而在死前发现她似乎心有所属,又有些难过,不过好歹她喜欢的是自己的亲姐姐啊。
那个自己敬慕崇拜的朱雀君主啊。
际古桦并不知道凤天启误会了自己,她还在想着凤千安若是被下毒了这个可怕的事情,况且越是想来,越是害怕,朱雀朝中并不平静,明显是有一股暗流在涌动,她该怎么做?
而被际古桦担忧的凤千安,得知了自己王母被逼迫之事,特意去了乾照宫,然而得知乾照宫并没有人在,凤千安想了想,转身走了。
凤千安小小的人儿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两队的婢女和侍从,他们恭敬的跟在后面,不敢上前。
她熟悉的绕过一片湖泊,然后走到了一座宫殿面前,她抬起头来艰难的看着那牌匾,上面书写着“清尘殿”三个大字。
这是王母的笔墨,这清尘殿则是王父的宫殿,凤千安懂事之时就知道了,这座宫殿是王母赐给王父的,谁敢擅自闯入,都是杀无赦。
凤非昔的婢女见着凤千安来了,便在门口通报道:“陛下,王太女求见。”
凤非昔坐在清尘殿的大堂之中,她盘膝坐在地上,摆着一壶酒,听到这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