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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自己拿出那只剩了大半个窝窝头,使劲掰开,拿了半个,把另外半个又包了起来。林氏听见了声音,摸索着拿过可贞手里手帕包儿,把自己手里窝窝头换了进去,也只吃半个。

    可贞握了握手帕包,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小口小口地咬着窝窝头。

    可贞吃下了半个窝窝头,天也亮了。借着通风口微弱亮光,可贞看了看计氏四周,窝窝头已不见了,只留下一只空碗。

    出来时,可贞下意识地就去找松子影踪,昨儿松子是被秦嬷嬷几个搀扶回来,也不知道现怎么样了。

    可没想到,却听到了‘松子死了,疼得受不住,半夜里自己一头碰死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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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冷心冷肺

    第十六章 冷心冷肺

    问话是仪贞,回话是杏子。

    杏子那双原本是出彩杏眼耷拉了下来,里头布满血丝。

    西门内,可贞又看到了昨儿向松子挥鞭那个人牙子。他坐不远处一个茶摊上谈笑风生,那条可贞看来还泛着血光鞭子还被他插腰间。

    可贞突然想起了“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他知道不知道,他那一鞭子打死了一个花骨朵般小姑娘?

    打死了人也不用受责罚吗?

    是了,她们已经不能算是人了,身上被刺了字,不过就和牛马一样,就连值钱她们姐妹不也只值一百两吗?

    那松子现哪?是传说中乱葬岗吗?

    听着过路牛铃叮当声,可贞又想起了那辆落荒而逃牛车。这是什么样父亲兄长?既然不是来赎她,为什么又要来?为什么给了她欢喜,却又亲自打碎,让她空欢喜一场?既然已经卖了她,那就索性当她死了没有这个女儿了不行吗?为什么亲情反倒成了催命符?可又为什么这么傻,自己去寻死?

    可贞一整天都再提不起精神来和林氏“说话”了。

    林氏只当可贞是害怕了,于是半搂着可贞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她。

    “人命真就似草芥吗?”可贞不忍心林氏一遍一遍地安慰自己,终于拉着林氏手写下了这么一行字。

    “命如草芥又如何?蕴儿,蝼蚁尚且偷生,为人何不惜命?”林氏眼里满是悲恸和苦涩,就算再来一次,可她依旧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可贞愣了了半晌才点了点头,她能感受到林氏写下这几个字时力度和颤抖。

    第二天,还是没有卖出一人。那些人牙子脸色也越发不好看了,动辄打骂,不过到底碍于可贞等人是犯官家眷,并不敢轻易动手。

    晚上时候,可贞等人刚刚用过饭,仪贞於贞日盼夜盼三姨娘朱氏被那胖女人一把推了进来。朱氏衣裳单薄凌乱,蓬头垢面,脚上绣花鞋露出了里头已看不出颜色材质袜子,上头还有斑斑血迹。

    朱氏一进来就找仪贞於贞,仪贞於贞一见朱氏也是立马就跳下炕来,一把抱住了朱氏,母女三人坐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直到於贞哭得咳嗽起来,才都略略止住。

    谈氏不待朱氏上炕,就一把拉着朱氏询问她顾浩然消息,朱氏充耳不闻,只是一心一意哄着於贞仪贞。

    林氏问过可贞后,拿了一个窝窝头递给了仪贞。

    仪贞一愣,刚刚止住眼泪又是澎涌而出,连连向林氏道谢。

    可贞窝林氏身边,看着仪贞一点一点掰下窝窝头,用手指磨碎了才喂给朱氏。於贞则是窝朱氏怀里拱一拱,再拱一拱。

    等於贞睡着了,朱氏才把前一天事儿说了一遍。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因为朱氏什么都不知道,都没有见到顾浩然就连夜被官差押送来了这。

    谈氏听闻顾浩然生死未卜,又是嚎啕大哭了起来。於贞一下子被惊醒,整个人嗖地缩了起来,把头窝了朱氏怀里。

    计氏死死地盯着朱氏好半晌,那眼神宛如毒蛇,不大屋子里顿时冷气直冒,能一径冻到人骨子里去。不止直接承受计氏眼神朱氏母女,连哭得稀里哗啦谈氏都感觉到了,登时止了哭声,一时间,众人皆是默默。

    第三天,依旧没有卖出去一人。

    上半夜,东北风呼啸,莱州府第一场雪随风而至。一夜过后,天地间只余一色。

    林氏看着那不时地从通风口飘进来大片大片雪花,和渐渐失了热气炕床,又轻轻摸了摸可贞身上,忧心不已。

    可贞摸了摸暖烘烘小肚子和膝盖,对林氏是感激不已。要不是有林氏,估计再这么下去,人还没被卖出去,就先被冻死了。

    其余众人原本平放着双腿是越缩越紧,到早上时候,已是个个团成一团了。不过庆幸是,今儿没有人过来带她们出去,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可是却没有想到是,比冬日飘雪冷是人心,尤其是沦丧了道德人心。

    下半晌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可贞下意识地就紧张了起来。因为可贞听得出来,这既不是那胖女人拖拖拉拉鞋子磨地声音,也不是那高颧骨女人走路无声。

    林氏也立马用大袄将可贞紧紧地裹了起来,裹得可贞都动弹不得了。

    果然,是两个贼头鼠目衙役,两人嘴里是污言秽语,虽然放低了声音,可还是让一众人听得清清楚楚。计氏林氏众人就不用说了,就连维贞仪贞几人亦是听得懂,顿时羞愤难当,俱是掩面痛哭了起来。

    就是可贞也是悲愤异常,大袄里磨牙切齿,这种人死一百次都不嫌多。杀人不用刀,比那挥鞭子人牙子是畜生不如。

    而那两个衙役见众女眷受不住哭了起来,是来了兴致,越发地调笑了起来。谈氏气不过,恨恨地骂了两句。

    可那两个衙役却并不生气,反而笑道:“啧啧,骂,再骂。这大家子夫人太太到底不一般,连骂人都比俺那浑家骂得趣儿。不过你这可是骂错人了,要骂也得骂你们家顾道台,谁让他犯了法了呢!连累你们也发到了这里成了犯人。”

    “可不是,既然成了犯人来了这里,还充什么节妇……”

    可贞已经顾不得生气了,心里只道要遭,计氏听了这话还不得疯了。可贞觉着自己要疯了。

    “谁准你们过来这?”突然出现解救了众人是高颧骨女人。

    可贞一口气落了地。

    “薛大嫂子,这么冷天,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