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昨天一整天,她递了那么多张帖子,不是人根本就不肯见她,就是见了她也没有什么准话,甚至于还打听起了内宅琐事儿来。
她这才明白过来,自立真不是那么好立的。原来脱离了苏铨的影响,他们只有寸步难行举步维艰。而且一旦出了事儿,别说指望旁人拉把手把他们拉出泥潭了,就是指望旁人隔岸观火只幸灾乐祸别介入这是非都是困难至极的。
而到了这时候,她也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了。
毕竟,若是现如今还有武功堂苏家的名头在,这些人哪里敢如此撕破脸的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
可是,她这些年来一心向佛,每日鲜花香烛不断,可怎么还是没能让这报应来的迟一些?
可到底,自家究竟造了什么孽,王氏并不是一无所知的。所以即便再想,连哀求的话都到了嗓子眼了,也再不好意思央求可贞相帮的。
脚下像踩着棉花似的回了家,就听贴身的嬷嬷和她耳语,说是刚刚钟茜身边的丫头塞了银子给正屋里扫洒的小丫头,打听可贞的事儿。
王氏听了,只觉着一阵恶心,倒是不疑有它。
毕竟,在王氏的认识了,虽说钟茜是赌了气回来的。可自打知道苏世彦被人告了,也没少出去走动的。
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场祸事,虽是苏世彦主导的,可钟茜,到底也是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的。
而钟茜这会子呆坐在床沿上,脑子里正此起彼伏的回响着“御赐”二字。
……
虽然也已是回了家回了屋了,可钟茜不比王氏,那真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来的。
当然,钟茜也真是没这个心思没这个脑子来思考这事儿的。
好在,喝了一盏温热的茶水后,被冻的没有知觉的脑子总算是能动上一动了。又喝了两盏茶水,脑子便活泛了起来了,立马拿了散碎银子给贴身的丫头去打听消息。
而等钟茜忐忐忑忑的等来可贞确实有御赐的金玉如意这一消息后,刚刚被热水催热的身子再次泛上了冷气,整个人再次呆滞,脑子里只循环播放着“御赐”二字,连丫头后头说的“表姑娘”之类的话都没有听清楚。
第四百二十七章 辞官
可贞看着王氏颇有些失魂落魄的背影,半晌没有挪动脚步。
或是有些感同身受吧,可贞对于王氏真是打心底里颇为怜惜的。
毕竟,这个世道上的女人本就活的不容易。而做苏铨的姐妹女儿媳妇,就更是难上加难了,命不硬些真是活不下去的。
薛氏和罗叔回来的时候,就听说王氏过来拜访了。在三堂坐了会子,和苏慎说了会子话,听说王氏已是离开了,便告辞来了知县宅。
刚走到门口,就见可贞愣愣的站在照壁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想起刚刚在三堂听说的事儿,薛氏的脚步自有主张的顿了顿。
随后走上前来,细细的把钟茜的反应和可贞说了说,又说起了苏世彦的事儿。
可贞的心刚刚放下就又提了起来,也是到了这时候,才真正明白王氏过来找她的原因。
原来,按察司衙门已是下令召回正在外巡查的苏世彦了。
而这公文一下,原本还在观望着的众人中,已是蠢蠢欲动了起来了。而且,不过仅仅一日的功夫,就已是有了墙倒众人推的落井下石的趋势了。
尤其几个原先和苏世彦称兄道弟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的官员,这会子那更是蹦跶的起劲,叫嚷的凶,把苏世彦这半年来的狎妓、逛古董行、受贿的违法犯罪事件都捅了出来。
虽然可贞从来都知道雪上加霜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可她这辈子,每每到山穷水尽过不去坎儿的时候,却总能有柳暗花明的时候。所以一直以来,她其实都还没能真正认识到什么叫做墙倒众人推的。可这会子听了薛氏的一席话,总算是知道了王氏为何会憔悴枯槁至此了。
若只是在任地纳妾,即便不能善了。可好歹还有出路。可再加上这些,蚁多咬死象,这后果,怕是难料了。
苏世彦,那是自作自受,自己作死真是怨不得旁人的。
只是不知道,钟茜知道了这事儿竟会闹到这个地步,会不会后悔的。
可到底,这二人都是自作的。而王氏,真真的可怜见的。享福的时候没她的份儿。可受罪的时候,却再是少不了她的。
和薛氏说起王氏现如今的状态的时候,可贞真是唏嘘不已。
薛氏早在想到王氏的时候。就知道她的状态不会好的。可听说王氏瘦骨嶙峋,头发都已是半百了,沉默了半晌才说出话来,“只盼她这辈子行善积德,下辈子投身个好人家。”
原本是劝人向善的话。可是可贞听了却只是觉着悲哀。
下辈子,王氏不过三十出头,竟已是要论到下辈子了。
薛氏看出了可贞的颓唐,伸手拍了拍可贞的手,想了想,又和可贞说起了钟茜。
虽然今儿只和钟茜相处了片刻。可通过细微的观察,薛氏对钟茜已是有了一定的了解了。把猜想告诉给可贞听,虽然不能百分百的当真。却总是可以辩证着来看的。
而对于薛氏的猜想,可贞其实也已是意识到了。再回头想想,说不得这祸根打小就已是埋下了。
送走了薛氏,可贞一径去了书房,给辽东湖州都去了信。把钟茜的情况都说了说。
之前因为一直以为钟茜并不曾认出她来,所以可贞并没有和林氏於贞等人提起过。免得她们也跟着担惊受怕的。可这会子人既然已是找上门来了,自是要提上一提,让众人心里都有个数的。
尤其是林氏白氏那,还得防着有朝一日被苏铨寻到了蛛丝马迹,想通关窍后找上门来的。
给於贞的信刚刚写到一半,柳月过来说是周太太过来了。
可贞皱了皱眉,可到底,还是打起精神请了周太太进来。
可出乎可贞意料的是,周太太今儿的姿态和以往哪一天都是大相径庭,整个人都有些畏缩,也不像往日里那般叽叽喳喳说东道西。而是一进门就直奔主题,告诉可贞,说是刚刚按察司行署衙门的钟姨奶奶遣了贴身丫鬟过来,问她可曾见过知县宅里供着的御赐的金玉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