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又大了起来,大雨将土地冲刷的一片泥泞,也将留下的血迹融进了大地的身躯里。
玄楚匆匆追寻着留下的痕迹四处寻找,她追至崖边,看着陡峭的悬崖,目光渐渐沉了下来。
以她的目力,甚至可以看见崖壁上残存的血迹。
“阎、王、楼。”她一字一句吐出这三个字,捏紧了拳头。
*
阎王楼。
“我的天啊,那个玄楚也太厉害了吧。”向南山龇牙咧嘴地揉着胸口,满脸心有余悸:“幸好我跑得快,我说韩威,咱们二敌一还打不过她,被她打成这样,说出去未免也太没有面子了!”
韩威冷冷看了少年一眼,不发一语。
向南山也不生气,他嘿嘿一笑,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我知道老韩你很挫败,可是这个任务应该算完成了吧,就算要分闻人凊那个讨厌鬼四万两,也……”
“你说什么?”血色的衣角一动,半面秀丽如仙半面丑恶如鬼的女子剑气飘洒,顷刻间抵住少年颈项:“叶无暇死了?”
剑气里,蕴满杀意。
向南山眯了眯眼,语气有些莫测:“你别忘了,同门之间不容相残哦,血姬姐姐。”
血姬冷哼一声,正欲开口,进来的人便已喝止。
“够了!”
屋内燃着暖暖的地龙,女子进了房内,才解下厚重的大氅交给一边的侍女。
血姬等人热得出汗,仍未有半分异议,而是纷纷躬身行礼:“楼主。”
浅色的裙裾自地面逶迤而过,众人低头看着女子的衣摆消失在视线里,才敢抬头。
闻人凊随后步入,面无表情地看了几人一眼,交代道:“楼主吩咐,我们不得再动叶无暇。”
血姬松了一口气,却听得男人又道:“她的命,由楼主来收。”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哈哈我回来了,总算考完了可以日更了开心~
另外,我真的开新文了【捂脸】嗯……开了现言,喜欢的姑娘可以收一收><
☆、噩梦
热血滚烫,洒在脸上,不仅灼痛了脸,也灼痛了心。
叶暇眼见着少年回头对她微笑,满眼的关切和未曾说出口的遗憾,却怎么也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她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辨认他的嘴形,却觉得视线里一片血红,所有的景象都被血色覆盖,再看不清。
她看见自己只能无力地躺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少年被人所杀。
“我……不会让他伤害你。”
“远泽!”
叶暇蓦然惊醒,直到看清周围的环境,方才稳住不甘的心绪,只是仍心有余悸,浑身止不住的战栗。
好在,这只是个梦,她带着他逃出来了,只是……
这是个简陋的屋子,房梁上还结着蛛网,勉强糊着劣质的窗纸,四下都是尘埃,唯有她躺着的这处床榻是干净的。
叶暇搜寻的视线在不远处的木桌旁停住,裹着厚厚绷带的少年撑着头睡得很沉,眼下青黑未退,又添新迹。
天光熹微,为年轻的清致面孔上蒙上一层雾蒙蒙的浅辉,初见棱角的轮廓彻底柔和了下来,只是眉间压得很紧,印出一条深深的折痕。
叶暇动了动唇角,想要开口唤一唤他,然而她刚刚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惊醒他,可见小王爷实在是累极了。
也难怪,这一番惊心动魄,生死几度,恐怕他一生里历经的风波险阻,都全发生在离家以后。
“真是。”叶暇倚回枕上,心里又弥漫上熟悉的酸涩之情:“真是傻。”
叶无暇是所有人口中的高手侠客,值得信任的朋友知己,前半辈子总以“强者”自居,然而在古远泽面前,却成了一个无能为力的弱者,一个需要他来保护的弱者。
应该挫败,应该懊悔,应该羞恼吧?为何心里,只有不断翻涌的酸楚和遗憾呢?
真是抱歉啊,让你看见这样的叶无暇。
叶暇垂下了眼帘,她按了按丹田处,却意外地发现没有太多的痛楚。此处的伤纠缠了她这么久,痛楚早已成为生活的一部分,她几乎要忘记了健康的感受。
古远泽睡得极不安稳,酸痛的手臂一时没有撑住头,他倏然砸在了桌面,立刻清醒过来,看见叶暇,眼露惊喜道:“你醒了!”
这双眼睛里也是满满的血丝,叶暇移开按在伤处的手,抬眼微笑道:“嗯,没事了,你的伤这么严重,怎么在这里守着?”
古远泽动了动压麻的手臂,上前来为她压了压被角,轻声道:“你已经昏迷三天了,我实在是担心。”
“抱歉。”叶暇眼睫微颤,唇边露出一抹苦笑:“让你遇见这样的事。”
“……”古远泽垂眼盖住眼中蒙上的一层阴翳:“是我无能,保护不了你,若是我有武功……”
他自欺欺人了这么多年,踏出家门才知道,除了身份他是真的什么也没有,遇见危险时,连喜欢的姑娘也保护不了。
叶暇闭了闭眼,艰难道:“远泽,我……”
剩下的半句话如何努力也吐不出口,叶暇抓紧了身下的床褥,终是道:“这从来不是你的错,是我不该把你拉进来的。”顿了顿,她转过脸,轻声道:“远泽,如果有人隐瞒了你什么事……或者,欺骗你——”
叶暇自认磊落,还从未有如此艰难的时刻:“你会原谅她吗?”
皇室中不知暗藏了多少阴谋算计,他出身皇家,而容王府的环境更是诸多不可言说的晦暗之事,古远泽对人的心思从来敏感,如何察觉不出叶暇此时的愧疚和矛盾。
他许久不做声,叶暇等待多时,还是忍不住转过头来对上他的眼神。
她怔了怔,诧异于少年眼中毫无芥蒂之意,还是那样澄明而温柔。
“如果是你的话,”古远泽弯着嘴角:“我会原谅。”
叶暇好奇地问:“那如果是其他人呢?”
“那我得考虑考虑。”
少年郎做出一副“考虑”的表情,等到叶暇被他逗笑,便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睛,正色道:“你先休息吧,我去看看药有没有煎好。”
他起身,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叶暇叫住,女子清润干净的声音被压得低哑:“远泽。”
他顿住脚步,正要回身,却听她语速极快道:“远泽,对不起,你还是回瑜州府吧。”
叶暇的诺言从不轻许,可是说好了要带他看一看真正的江湖,此刻还是想要食言了。
“不行。”古远泽背对着她,眼睛里燃起怒火:“你说好了的。”
这个时候倒有桀骜少年人的风范了,古远泽站在门前,天光投射进简陋的小屋中,拖出长长的影子。
他身形高挑,历经这许多风波,气质本该愈趋于沉稳,可现在却有了几分轻狂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