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女子毁容这样不异与灭顶之灾的痛苦,根本不值一提似的,毫不放在心上。
见没有打击到薛玉翡,明敬又有些愤愤的叫嚷道:“芹菜是要吃根茎,不是要吃叶子。”
薛玉翡看着自己手中扔了根茎,只剩下菜叶的芹菜发愣,随即就俯身去把枝干捡起来,随意的把叶子丢了下去。
“你把叶子扔在地上,不是弄脏了地板。”
薛玉翡又温顺地俯身把叶子捡起来,也放在了一边,明敬暂时找不到茬,也不再理她,自去做饭。
明敬做饭,薛玉翡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就帮忙去烧火,可是她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干过这个。火倒是升起来了,她的脸却真是不能看了,白净的脸颊上满是灰黑色的炊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明敬这下高兴了,兴高采烈的做好了饭,别说明敬的年纪虽小,但做的饭菜的确色香味俱全。
做好后,便摆放在院中的石桌上,明敬去叫了莫韫出来用膳。莫韫广袖儒衫,衣袂飘飘的走了出来,看见面目全非的薛玉翡也是一愣。
人家进来时,还是个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小姑娘。此时却狼狈不堪,裙子上血迹斑斑,脸上小花猫似的,头发也乱了些,毛茸茸的。
莫韫清了清嗓子,落座道:“吃吧。”
明敬却很高兴,狼吞虎咽的,薛玉翡净了手,重新梳洗了一下才过来坐下。此时明敬心情大好,也不再与她计较,还很是忧心的道:“师父,她脸上的伤疤太难看了,您老人家想想办法帮帮她吧。”
莫韫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菜道:“镜花水月,一切皆是无妄,明白吗?”
明敬摇头,莫韫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你看到的是美好的,那她就是美好的,如果你看见的是丑的,那她就是丑的。关键在于你的心境,而不在你看到的景物。”
明敬的小脑袋摇晃的更狠了,莫韫痛心疾首的拍了他一下,便不再理他。而是面对着薛玉翡道:“为师算出你今年的确有血光之灾,但已经平安度过了,为什么你的脸上还会留下疤痕。”
薛玉翡伸手小心的把那薄如蝉翼的伤疤结下,抬起头让两人看清她的脸,才开口道:“如此便不会有人还惦记着害我了,弟子也是无奈,才会出此下策。”
莫韫看见她的真容,还是面不改色,但明敬却是看的呆了,手里的筷子不自觉的脱手掉落在地上。当啷一声才惊醒了他,明敬慌忙起身捡起筷子道:“我去重新拿一双。”说完,就急急忙忙的跑走了,走远了,还能听见他不住的嘟囔道:“镜花水月,一切皆是无妄,无妄……”
用完午膳,莫韫便带着两人去书房,拿了滴天髓让薛玉翡先看看。薛家虽然式微,但薛贺对她寄予厚望,幼年便请了先生教她读书。
后来嫁进王府后,她无意争宠,平时闲暇都用来看书了。因为沈仲飞学富五车,才情过人,她不甘落于人后,那几年倒很是好好的看了些书,没想到今生却受益了。
虽然滴天髓大多用骈文,理解起来生涩难懂,莫韫又讲解的很快,但薛玉翡好歹还能跟上。
“滴天髓其书穷干支之情,通阴阳之变,不拘格局,不用神煞,但从名利推求。俞入俞微,俞微俞显,诚此道之专精,术家之拔萃也。如果你能尽心钻研,吃透了此书,便会受益匪浅。”
薛玉翡朗声道:“是,师父。”
莫韫见她眼神清明,这么快就能领悟,也很是高兴,便让他们自己去学习,他倒回去睡觉午休去了。
薛玉翡置身于书的海洋,真是如鱼得水,四处去翻看,若不是腿上还有伤,她都想爬到高处去看看,那些盒装的更珍贵的书籍。
但书柜中散装的书也已经很是不凡,有许多拓本书,简牍书,还有许多帛书。分类更多,奇门遁甲,梅花易数,紫微斗数,河图,洛书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薛玉翡沉浸其中,连窗外天色渐暗都不知道,还是午睡醒了的莫韫进来招呼才清醒过来。
“你速速下山去吧,不然就要淋雨了。”
薛玉翡躬身答应,辞别了莫韫下山,刚回到家中。天空便开始电闪雷鸣,呼啦啦的下起雨来,她此时对于莫韫更加的敬佩。
薛玉翡也没有另行梳洗便去见了薛贺,薛贺见她满身狼狈的样子,很是诧异:“你这是怎么了?”
薛玉翡躬身道:“孙女见到了莫韫观主,但是他也说我的脸已经无力回天。所以……孙女就用了苦肉计,让他收我为徒,教授我推衍之术。孙女若学有所成,也能为祖父分忧,为我薛家趋吉避凶,尽一份力量。只是事先没有征求祖父的意见,请祖父责罚。”
薛贺却全不以为意,莫韫是世外高人,能得到他的青睐,那可是莫大的荣幸。薛玉翡的脸虽然毁了,但若是学得了他的三分本事,也能为薛家增加助力。
薛贺很是高兴,勉励了几句便让她回房去了。可是她一天没有回转,苗氏很是担心,在她房中守候。如今见她回去,又受了伤,很是心疼。但听说她拜了莫韫为师,也算了有了依靠,不会因为毁容被人欺凌,也宽心了不少,亲自照顾她睡下,才放心离去。
薛玉翡冰雪聪明,加之还有前世的累积,学的很快,不过三个月便小有所成,竟然能用铜钱布一个简单的阵法来。
一日她刚要出门去药王观,却碰见了已经解除禁闭的薛玉茹,看见薛玉翡脸上的伤疤,她顿时就忘了自己这三个月所受的苦了。只要能毁了薛玉翡那让人嫉恨的漂亮脸蛋,再关三个月她也愿意。
她本以为薛玉翡毁容以后,必会被家族遗弃,成为弃子受尽冷眼。可是不想她又攀上世外高人莫韫,薛贺依然对她另眼相待,心中很是气不愤,叫嚣道:“丑八怪,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不要出去吓人,省的丢了薛家的脸面。”
薛玉翡失笑:“我的脸是被你所害,姐姐心中没有丝毫的愧疚,还来出言侮辱我,是何道理。”
薛玉茹冷笑:“是你自己没有站稳,还敢诬陷我,小心我告诉祖父去。”
薛玉翡被毁容一事最终还是被薛贺压了下来,只说是她不小心摔倒毁了容颜。薛玉翡已经废了,他不想再坏了薛玉茹的名声,那样薛家的两个女儿都会毁了,变为废棋。
薛玉翡自然明白薛贺的心思和家族的绸缪,也没有分辨,家中伺候的奴婢也被三令五申,绝不可胡言乱语,走漏了风声。
她可以不与计较,可是薛玉茹不知悔改,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来招惹她,薛玉翡便有些忍不住了,她的脾气最是直爽,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便冷哼道:“人在做,天在看,是分黑白,自有公断,姐姐小心些,也许你也会站不稳,无故摔倒的。”说完,转身走了,却在没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