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几位社评人也给出了类似的评论。然而,布鲁斯·韦恩本人公开否认他把公益事业作为卖点向大众兜售。韦恩表示,做慈善和性事一样,是人在感情被触动时发生的本能。”
“你知道我能听见你说话,阿尔弗雷德。”布鲁斯说。
“‘慈善和性事一样’,”管家先生的声音继续从耳麦里传来,“多么精妙绝伦的比喻啊,韦恩老爷,即使惠特曼本人都说不出比这更有哲理的话。”
布鲁斯嘟囔了几句,听起来像是,“这不就是媒体想要的噱头,花花公子,美人,以及出言不逊”。
“恕我直言,您早已过了可以被称为花花公子的年纪了,在这个方面达米安少爷都比您要让人少操心得多。”阿里弗雷德说,“或许我可以期待一下在我死之前会有女主人入主韦恩庄园?”
轻微的电流声。
“做梦去吧,阿尔弗雷德。”老管家哼了一声。
布鲁斯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今天早些时候主管杰克打电话告诉他那位多次出现在各种酒会上的艾米小姐将不会出现在这次谈判之中,对方临时调换了人过来。布鲁斯立刻查阅了这位女性高管的资料。
芙蕾雅·谢菲尔德,本科就读于中城大学,研究生在纽约大学法学院读的jd文凭,毕业之后专职从事商业合同谈判顾问,跳过两次槽,最后在现在这家公司落脚。一年半之前从华盛顿搬到大都会,对外声称是由于工作变动,但疑似是因为期间多次被卷入恐怖袭击之中。视频资料显示这位女士受过良好的搏击训练,同时非常乐于助人。饲养犬只,单身,独居,生活简单规律。资料中多家猎头公司给出的评价显示,芙蕾雅·谢菲尔德的业务水平很高,为人不错,事业上对下属比较严苛。薪资要求低,工作环境宽松度要求高。
公事公办,比较严苛。
完美。
布鲁斯的视线在一张生活照上扫了扫,仿佛在估量她的外形条件,随后又回想了一下自己过去几个月口味过于单一的约会名单,立刻决定把接下来的计划提前。
“这会很有说服力。布鲁西已经连续三个月混迹于模特之中,这时候换方向和过去的规律一致。”他当时对阿尔弗雷德说,立刻拍板决定亲自出席这一轮的谈判。
这几天哥谭的黑帮似乎又有大动作,码头上多了好几艘从前没有出现过的船,似乎在运送什么相当紧要的物品。从上一个被蝙蝠拜访过的小头目供词来看,可能是武器,或者更糟,毒/品,大都会那边也有势力参与其中。黑帮的大动作意味着黑夜里活动的蝙蝠也要有大动作,于是他前所未有地需要活跃在白天的布鲁西宝贝来打掩护。
一两个月的头条攻势是可以预见的,原本布鲁斯打算在莱克斯酒会上闹出点动静来,但既然那位狂热的艾米小姐不会出现了,他也可以选择避开那个场合。被记仇的莱克斯盯上可不算什么好事。
“在与合作伙伴的谈判中出言不逊?韦恩再度深陷风波”不失为一个合格的头条标题。
“福斯特那边你盯着点,如果她出新闻稿,就帮忙推一把。”布鲁斯又说。
于是阿尔弗雷德抱着一丁点希望在心底祝福了半个月的超模小姐宣告三振出局。
还有一个转弯就到博克斯酒店,手机上收到了杰克的消息,表明人已经到了。布鲁斯在红灯时又对着后视镜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造型,确定一切都很完美。绿灯亮起,黑色的阿斯顿马丁db5嚣张地加速,把其他车远远甩在后面。
酒店门口的服务生过来帮忙泊车,布鲁斯把钥匙丢过去,自己起身拍了拍衣角。车后座放着一大束艳俗的玫瑰花,他摆出一副兴致勃勃脸——别人丝毫看不出他差点被浓烈的花香熏得皱眉——抱着花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酒店,确信自己眼角瞥到了酒店一角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动静。
在布鲁斯·韦恩进房间的时候,芙蕾雅才刚坐下没多久。
她和杰克寒暄了几句,听见敲门声,刚一抬头,就看到了一捧可以摆在花店里做门面的玫瑰花束。
有一种富二代高中生在宿舍楼下求爱的既视感。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越过花朵看向人。
布鲁斯·韦恩身量惊人,他相貌堂堂,打扮得体。尽管岁月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但任谁都不能否认这是个魅力无穷的男人。有一瞬间芙蕾雅看见了他的眼睛,一双钢蓝色的眸子,最开始是一片海,旋即立刻成了一张蓝色的图画。
韦恩露出一个笑容。
一个熟悉的,公式化的笑容。
芙蕾雅这几天见过太多次这个熟悉的弧度,无论是报纸,杂志,电视报道,布鲁斯韦恩只要出现在人前,似乎都带着同样的表情。
她的好奇心又在心底像小猫一样伸出爪子,芙蕾雅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自己是来谈判的,然后挨个想了想史蒂夫的蓝眼睛和克拉克的蓝眼睛。
几秒种后,她面带恰到好处的惊喜笑容,彬彬有礼地接过了玫瑰。捧住花,深深地闻一口,然后赞美一番,做完这些收到花朵的固定流程后,她觉得自己的鼻子接下来可能再也闻不到什么菜的香味了。
韦恩集团的主管杰克为他们介绍彼此,三个人又寒暄了一番。
大厨开始准备上菜,韦恩很顺手地为芙蕾雅拉开了座位,等她落座后才回到自己的一边坐了下来。
“这里的酒都是奥比昂酒庄特供,”他修长的手指交叉成塔状撑着下巴,并不过分热情,语气却很真诚,“您一定要尝一些。我从来没有在商务酒会上见过你,真是太可惜了。”
芙蕾雅报以微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从这句话开始,整顿中饭韦恩都没有消停过,他每句话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既让人感觉得了这位哥谭无冕之王的青眼,又使人不禁怀疑是否是自己多想,就像只猫在挑逗老鼠。一次次地,他踩在芙蕾雅的脾气的底线上,却神奇地又退了回去,只留下她一人骨鲠在喉,烦闷不已。
芙蕾雅向来不擅长任何社交场合,这也是她从一开始就让老板不给她安排任何无谓应酬的初衷,而在半天的折腾之后,她至少希望在公事上得到一些宁静。
他们用完了表面友好的一餐。
一顿饭功夫,她感觉自己的道行有了长足的精进。
芙蕾雅能控制话语始终有礼有节,却不能控制自己的微表情,更不能控制媒体的嘴,于是在她和韦恩在酒店前握手告别时相机的“咔嚓”声就像雨点一样密集。她甚至不在乎自己要上头条,也不在乎哥谭媒体会报道什么——她已经笑得有点僵硬了。
“恕我失礼,不知道谢菲尔德女士今晚有何安排呢?”分开之前,韦恩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