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深邃,语气也有些严肃了。
“孤与你父亲之间是君子之诺。孤允诺,天下一统后,必使四海升平,百姓安泰。而你父亲后来献城投降,或许你应该回去问问你们胥氏族人或者魏郸王,方可知晓其中因果。”
胥华低头深思,此时此日她才明白,父帅用一腔热血,祭了胥家军旗,自刎在舂陵城外,背上天下骂名,实是全了自己心中的忠义。薛先生当年也说过:心不存魏禹,然存天下。
禹珏尧见她低头不语,便又道; “为了保全胥家,你自请入城。孤希望你也真正的能像你父亲那样,忧心天下!”
她闻言抬头,眼中是抹坚定色彩。
“殿下放心!胥华必秉承父亲遗愿,代父完成与太子之间的君子诺言!”
第4章 他的天下
禹珏尧的眼中有些惊喜,这个女子同当年的舂陵主帅有同样的气魄。他话锋突然一转,问道;“如若孤记得不错。孤好像曾经和你还有婚约,是圣上亲赐的吧。”
胥华错愕,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确实,当年胥家归顺大禹后,元德帝赐婚了他们。她想了想,说出那口不由心的话。
“殿下说笑了。胥华卑贱,怎能配上殿下太子之尊。看殿下身边也已有知心人了,想来更是不需要了。”
她承认,说这话,也是想套他的话。还能有什么不甘的?那婚约,如今还未作废。
提到了心尖上的人,他颇是无奈一笑,俊朗神采更显。摇摇头,有丝宠溺。
“她啊,她以前是个胡闹的性子,如今倒是越发的安静了。”为他受了那么多的苦,性子才养的好些了,只是为何还是有些怀念从前的她。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失态了,他略略说了几句嘱托应付的话后欲转身离开。本来鬼使神差到了这里,便是奇怪。有人尚还在营帐中等着他回去进食。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想开口问问这女子,但随即一念,这关他何事。
那日营帐见到她时,她身上的披风,似乎是中书令白大人的。一次皇家围猎中,他有一眼印象,还是因着那人与他置气。
梨花依旧是一片一片的落下,风吹乱了她的发,泪模糊了谁的眼。他的背影烙在了她的眸中。
此去,九死一生;此去,生死不复再见。魏郸王一路追杀她,她不是傻子,却还要一头栽进去。没有奢望会活着回来,但是她会努力的活着。
似乎是心有所感,旁边的猫头儿突然失控,嘶叫跳起。刚走出几步的禹珏尧回过头来。
胥华不敢与他对视,赶紧回过身抱着猫头儿,将脸贴近它。从后面看来,不过是主人安抚爱马的平常之举。
他终究也只是回了一下头,又转身再次离去。
胥华将头埋在猫头儿脖颈中,咸咸的泪珠子,一串一串的流出来,可尝在嘴里却又没了味道。她知道身后的人正一步一步的离去。
猫头儿,你也想留住他是不是。
猫头儿,我多想和他多说几句话,哪怕就几句。
猫头儿,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猫头儿,我们忍住,我们不要叫他回头好不好。
你我之间,我总说我爱的深,其实你不比我浅半分。若是以后你没了年华,我会心疼的,因为你这一生太苦,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只有她是你生命中唯一的色彩,我不容许任何人让你失去她。我,也不行。
年华似锦成了年华殇锦,但所幸年华还在,直至终老,她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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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禧六十三年五月二日,禹军开始攻打朝渝城。
顾珏暔一身戎装骑着战马在一处高地上,望着底下的朝渝城。那个女子,那个与他潇洒相交的知己,最终还是没能回来。被处以极刑,钉在城墙上三日,该有多痛?
走之前,她还算是有点良心,留了一封信。
“顾侯爷亲启;梅园相遇,脾性相投,自此引为知己。常心中感慨,人生得一知己,不过如此。你乃良将,吾愿你马踏山河,为殿下守得这万里江山。师姐一事早已无怨,人生兜兜转转,不过各人命也。”
“天下即将一统,殿下来日得登大宝,必为千古一帝。若他此生不知不醒,请君为吾守得此密。吾不能守在殿下身边,望代为照顾。九泉之下,亦得安息。”
“战火若起,苍生受害。吾这一生,辅助殿下楚阳河治、淮南变法,整官僚度,提寒士富商,皆是为民。年华心中没有大志,没有雄伟抱负,仅有他的天下!”
我只不过是太子府中的小谋士,最后走上这条路怨不得别人。我最后为他谋的,是这个天下!
年华似锦,唯不负你!
第5章 杀伐的城
永禧五十六年…
终其一生,舂陵之战是个开始。
城外,到处都是鲜血汇成的河流。恐惧到麻木,绝望到卑微,只有无尽的□□,证明活着的人离死亡是多么接近。战争的残酷不是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而是无休无止的噩耗中,没人知道下一个轮到谁。
--舂陵城,将帅府内--
府邸最深处的院落里,仆人丫鬟都低头匆匆做事,谨慎异常。屋子里阴沉压抑,连桌上几朵娇美的粉花,明明开的绚烂,此刻也看着令人扎眼。
轻纱帷幔后的内室,黑漆雕花的案桌前,她盯着窗外那阴阴沉沉的晚色天空。一袭素色烟纱水褶裙,一对银白素花坠珠步摇,衬得人面桃面,是个仔细清秀的美人。
她是舂陵城胥家军主帅胥仲宰的二女儿。这府中的二小姐,胥华。
突然,一个穿着蓝衣薄甲的小兵满头大汗的跑进屋内。立在外室,隔着帷幔,向里面的人行礼。胥华身形不动,摊在桌上的双手紧紧攥起,发中的珠步摇一晃一晃的。
那小兵匆忙行礼过后,便立刻道;
“果如小姐所料,大禹军中来人了。行踪隐秘,就连多数禹军将士也不知晓内情。只打探出,像是大禹帝都皇宫派来的。”
胥华眸色一沉,早已料到。她闭上眼睛,脑中回想起今日的惨烈战况,那鲜血淋漓的场面直让人头皮发紧。
小兵退后,一名丫鬟模样打扮的十四五岁丫头紧接着走进来,走到内室中熟练的斟了一杯茶水递与胥华,声音糯糯软软。
“小姐,喝口茶休息一下吧。今天都累了一天了。一会儿夫人看见该心疼了。”
胥华却似没有听见,睁开眼,神色愈发沉痛,自责悔道; “我早该注意到的。两军交战,敌军一改往常策略风格,必是主谋已换!而我胥军全然不查,犹如案上鱼肉,任人刀俎。实是可恨!”双手紧紧抓着桌子上的锦布,笔墨都差点被扯下来。
小丫头见状,立刻放下手中茶水,握了她的手道;“今天若不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