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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离开了仲秋县, 顺着河道一路而下。

    年华坐在车中,不时掀开帘子往看看后面。她总希望师兄奇迹般的好了,追上来与他们一起。

    可惜, 没有如果。

    人生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她无法去预料。这一次,她将最亲爱的人抛下, 独自前行。

    “小六,殿下交代我的事情我总算是没有辜负, 于他而言, 我不曾亏欠什么。太子府我呆了半辈子,早已厌倦那些尔虞我诈。此次我倒是希望这病就在仲秋一辈子都好不了,很长的一辈子。”

    师兄的话犹自在耳边回响,可人却已经不在她的身边。

    年华有时想,师兄这一辈子谁都不曾亏欠,似乎很是圆满,可他独独亏欠了自己。

    在仲秋治病救人的这段时间,恐是他一辈子最快活的时候。

    南查仍旧继续, 经历之前的教训, 她沉稳许多。路过多地, 似乎看够了世间冷暖, 似乎又什么都没有尝到。

    终于, 在大禹永禧六十二年六月中旬的时候, 她顶着炎炎夏日回到了平昌。

    车队远远的,她就看见了在城口迎接的年言妆、顾珏暔、禹珏沐以及……大着肚子的楚妙玉。

    下车后,年华第一句就没忍住, 直接开口问了。

    “几个月了?怎就揣了这么大个球在怀中?”

    楚妙玉一下羞红了脸,躲在禹珏沐怀中。旁边的顾珏暔与年言妆皆是呵呵笑出声音来。

    分别几近半载,重遇故人,如此欢颜,年华顿觉幸已。看着禹珏沐有些尴尬却难掩的兴奋,连连补了好几句恭喜才罢。

    几人送她进了宫,面圣之后回了御史台将半年来她整理的卷宗都呈上后,一群人才商量着要回太子府。

    痴女被公羊晴派来的人接走了,怕也是许久未见,师徒彼此甚是想念。

    可还没出宫门,蹊跷的便有人因公事陆续将顾珏暔、禹珏沐二人唤走。楚妙玉行动不便,早在入宫前就被禹珏沐送回府了。

    于是,便只余下她们师姐妹二人。

    年言妆陪她出来,却停在宫门口,看了眼顾珏暔离开的方向,扭头对年华道。

    “得,我看我这也识相点儿,还是不要等那‘莫名其妙’的公事私事来唤我,早走才是。”

    年华一愣,才明白过来她话中的意思,尴尬嗤嗤道。

    “应当…..不是,师姐多想了吧。”

    年言妆却无奈撇一下头,满脸挪揄打趣之笑,后又看她挑眉道。

    “珏暔与小郡王二人也不傻,都聪明着呢。你家那位太过吓人,即便你师姐我天不怕地不怕那也是万万惹不起的。怕是你入城入宫先跨的哪步脚人家都是知晓的。你快些回去吧,我看他能憋到几时。”

    年华垂首也无奈笑笑,也不再说什么挽留的话。诚然她心中也是想他想的发狂。

    只是年言妆临走时问她一句话,倒是将所有喜悦冲散。

    “刚刚入城时我便没有看见三师兄。珏暔在场,我也不好多问,他人呢。”

    年华先是沉默,后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述给她听。

    年言妆听后,眼眶子都红了一圈,却硬是抬头闭眼将所有感伤逼回去。吸吸鼻头,半晌后才沉沉道。

    “过几日我便动身去那什劳子仲秋县陪着他,他自己一个人太苦了。”

    “可顾侯那里怎么办?师姐与他已然成亲,这样不大好吧。”

    年华自己不能陪在年言阳身边,有其他人去自然是再好不过,可年言妆显然不是最好的人选。她准备写信给大师兄,请他去一趟。

    年言妆听到‘成亲’二字的时候,眸中闪过几缕几不可察的沉痛,后抬首对她轻松一笑。

    “我没有与他成亲,我和他现在还是两个人,不是一个。所以仲秋我还是去得的。”

    年华心惊,想再问些什么,却又觉得不适合开口。只得先压下心中疑惑,连忙说了几句其他的,将前面话题带过。

    二人分别后,年华急迫回了太子府。陈管事已经在门口候着。

    “小姐可算是回来了,这都出去半年了。已经命人在拾玉院收拾好了一切,小姐洗漱一番便可休息。”

    “殿下呢?”

    年华走着,突然停下来问陈管事。可陈管事脸色一下便有些僵硬,很是应付的堆满一脸笑容。

    “小姐这不是说笑了,还没到晚间,殿下自然是在宫中处理政务呢。还没到回来的时候。”

    失落一瞬划过心头,年华差点儿没控制住自己的腿,想要转身再回到宫中去找他。当然,她忍住了,老老实实跟着陈管事回到了拾玉院拾辍。

    可一切活动下来,她都抱着小小的希冀。甚至是已经泡在了浴桶里将要昏昏欲睡的时候,她都想着他会不会突然从背后出现抱住自己,述说这半载的思念。

    年华又一次认识到这人可怕的自制自律,或者更应该说是寡情冷漠。

    一连几天,陈管事都来她的房中询问事宜,各方面都将她服侍的妥妥帖帖的。第一日,她问他好多次太子的行踪,他也如实回答。太子殿下不是很忙,是忒忙了。早出晚归四个字在陈管事嘴里,说的是出神入化。

    只是后来几天,她一次都不问了。

    谁是野马,谁想要驯服谁。谁先低头,谁想要谁先去找。

    分别这么久,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一个但凡有些情感的人都会想着先要见上彼此一面,不说其他,只说你我相思。

    可他不然,他真是理智的可怕。

    不管她半年前的做法是对是错,不管他现在是否已经放下了,她当初的行为与他而言,总归是要先低头的。

    想清楚这些后,于是年华就精打细算了几天的行程安排,过的很是精致。

    第一日去四王府看了楚妙玉,陪着她说了一天的话,直到太阳落山,回来沾上枕头去睡。

    第二日与师姐一起出去走了走,说了许多体己话。后又与顾珏暔三人到一处校场耍了一圈。

    第三日找公羊晴与薛茝说了楚阳河道详情,顺道去东宫看望了一个张桐山张大哥。

    明天是第四天,年华躺在床上想着怎样才能过的看起来更加没心没肺一点。这实在是个脑力活,她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半夜,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重的她快要喘不过来气。脖子脸颊又有些嗫嗫嚅嚅的湿感。

    她梦见了一条大蛇,吐着蛇信子舔遍了自己的全身。于是突然惊醒的时候,她表现的有些亢奋,有些…..吓到了床上的不速之客。

    “谁!”

    她指着被自己一脚蹬在床脚的人,恶狠狠的出口。

    “年华!”

    一道低沉怒吼,将她的防备给瓦解了。

    “来人啊!有淫贼!有流….”

    剩下几个字没有来得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