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也没有隔层,“果然快没了!”
给自己斟上半杯, 笑眯眯地看着刘煜,“今晚不是有事吗?豫王殿下可不要贪杯。”
章柳清会过意来,扫了一眼这三位重量级人物,“莫非殿下是来守凌波仙的?”
刘煜也不避讳, 点头称是。
章柳清很是上道,赶紧让两名歌舞伎退下,还多余地解释了一句, “她们只是古月坊寻常歌舞伎。”
当朝掌权者是很忌讳前朝余孽的,章柳清的意思是,这两位并非前朝余孽,而只是寻常歌舞伎。可即便是寻常歌舞伎, 经由古月坊调、教出来,那也自带了一派风、流婉转韵味,跟其他民间教坊是有天壤之别的。何况,古月坊本就是官家教坊,前朝余孽女眷没籍进去就是给本朝世家大族高门贵第服务的。很多朝代很多国家,可是直接沦落为官妓的,本朝在这一点上可是要优待得多。
“冒昧问一句,章太医近来身体可好?”
章柳清没料到宋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那意思好像笃定他应该不好一般,这可算是他升职的喜宴,难免觉着晦气,偏又不好表露出来,只好道:“章某身体非常好,劳宋先生过问!”
宋轶就当听不出他的排斥,只点头道:“那就好!”
那就好是几个意思?章柳清有翻白眼的冲动。
宋轶又问,“章太医医术高明,对药物之类一定非常有研究,可知道如何让肉身瞬间化作白骨?”
众人侧目,两名族弟脸色略黑。
这是喜宴,这个宋轶能不要这般倒人胃口吗?
但说起这个话题,赵诚长留王等人自然明白了宋轶想探听什么,都停了酒杯,看向章柳清。
章柳清本来不想破坏宴席气氛一语敷衍而过的,但看两位王爷一个京兆尹都如此感兴趣,想来是为那个泰康城盛传的天谴谣言而来的,这是彰显自己本事的大好时机,他便也不推辞,尽量端出一个博学多才的派头来,说道:“这个其实不难,用硫磺就可以制得,化肉而不腐骨,控制得当,甚至可以丝毫不伤及骨头。”
宋轶听得眼眸发亮,这可跟腐骨水有异曲同工之妙啊,只是腐骨水腐骨还化肉,不适宜这个案子。
“章太医可有帮人制备过这种东西?”
章柳清终于在宋轶不耻下问中恼了,“宋先生什么意思?你可怀疑我为虎作伥!”
刘煜瞥了宋轶一眼,那个家伙竟然有恃无恐,还敢晾着两颗小白牙笑,十分欠揍,气得章柳清脸都扭曲了。
“章太医别生气,你本来就长得不好看,这下更丑了!”
“噗!”长留王顺利喷了出来。
赵诚忍不住笑,他终于明白宋轶这不留情面是闹哪样了,因为章柳清是真不好看,连同他两个族弟,这要面对三个不好看的人吃饭,对宋轶而言,无异于精神摧残!
他忍不住瞥了刘煜一眼,刘煜竟然气定神闲在给自己倒茶喝,脸上连点表情都没摆,就这样听之任之了。既然如此,那赵诚也不好过问,长留王巴不得宋轶把这戏唱得更精彩一点。
章柳清面上青白交替,却又不敢发作。
“我听闻有人给人磨骨换脸,将一张其貌不扬的脸生生整成倾国倾城,章太医可会这门技艺?”
赵诚蓦地一惊,看看宋轶,又看看刘煜,刘煜依然在喝茶,而这回,章柳清眼神竟然开始游移不定,像是提防着什么,虽然他收敛得快,但宋轶嘴更快,“果然,章太医会!那太好了!我还想替自己换张脸呢!你看,我这面具都不敢摘,实在是因为没脸见人啊!”
这回刘煜终于抬了头,但看的不是章柳清,而是宋轶。宋轶的眼神可真诚了,真诚得连刘煜都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毁容了。毕竟无常女都烧成那样了,她不可能真的全身而退!
突然之间他的心又被揪了一下,本来他是可以救她的,不用让她遭受那样的苦难。
默默将那杯茶喝干,视线再次飘向千机阁,眼中杀机顿现!
而这厢,章柳清几乎被宋轶逼得下不来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宋先生何必如此在意容貌,皮囊不过表象,再美艳也是会随岁月消失,美人迟暮岂不更添悲伤?”
宋轶长叹一声,“美人迟暮的确悲伤,但比美人迟暮更悲伤的莫过于连感怀一下美人迟暮的机会都没有,这岂不是人间惨剧?章太医,你不懂身为女子又身为画师,对美好外表的执着!”
不,劳资完全不需要懂你那些猥琐思想!
再看左右,那三位竟然也完全没有要出来结束这场诡异谈话的意思!
“章太医,求你高抬贵手,帮帮我吧!”
章柳清真的是被她逼得烦了,“宋先生,我是真不会,求你放过我吧!”
两名族弟侧目,曾经学的那些察言观色似乎在今天的宴席上完全失效了,他们有点乱了方寸,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一翻挣扎之下,其中一个说道:“我大哥是真不会,宋先生别纠缠了,你若真想,可以去找那个云海……”
族弟的声音戛然而止,惶恐地看了一眼章柳清,多半是被章柳清给踹了。
宋轶一脸天真,“云海,什么云海?他可也是一位大夫?”
章柳清强装镇定,道:“不是,云海大师是一位得道高僧,能人所不能,说不定能为宋先生达成心愿!只可惜,他行踪漂浮不定,不然,我等也可以为先生引荐。”
宋轶做出一副失落状,“原来如此。是真可惜了!”
“真是这样吗?”一直没说话的豫王终于不再装聋作哑,谁知一出口便带上了几分寒意,章柳清离他最近,感觉很刺骨呢。
“殿、殿下?”刚放下的心神被这话重新提上嗓子眼儿。
刘煜也不打算再跟他兜圈子,“章太医可看过千机阁出的那本叫做天谴的画本?”
“这个自是看过,但那该是哗众取巧之作吧,不足取信。”
“非也!在本王看来,那该是有人预谋杀人,只是找了个幌子掩盖杀人灭口真相。”
章柳清脸色有些青白,方寸彻底乱了,低了头,端起酒,喝了一口,安抚错乱的神经。
“据本王推测,今日第三名死者将会出现,而且很可能正是用你说的那种硫磺制备的东西,让一个活人化为白骨。”
章柳清的手有点抖,“画本的日期不是明日吗?”
“再有一个半时辰就是明日。”
章柳清跪在地上,“殿下可是怀疑我与他们是一伙?我章柳清对天发誓,与天谴阴谋没有任何干系!”
两名族弟见自己的兄长跪下,也跟着伏地磕头,一时间气氛有些肃杀。
“章太医似乎没明白本王的意思。”
“啊?”章柳清抬头,他是真迷茫了好不?
刘煜转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