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又识趣地摇了摇头:“他呀,也是个……”也是个什么,却是再也没有说出来,就忙着给杜鹃寻摸马车去了。
杜鹃反倒有些怔怔的,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他别有目的,可是作为叶涤的二叔,她从来没把他往坏处想。却没料到,刀剑相对的这一日,会来的这么早。
杜鹃自己驾车,一路上想了许久。想到初见时他的爽朗,后来他的教导,包括古灵山上他的维护和嘱咐。然而,最伤人的不是敌人给了你一刀,而是你曾经怀疑的敌人,一日日地用温情磨掉了你的敌意,就在你觉得他可以信赖时,他却不声不响地在背后给了你一刀。
从来到这个世界,得到的温暖并不多。司隐失而复得,然而他只是个需要保护的小孩子。作为异世来的人,杜鹃的安全感更加地薄弱。
她也希望,孤独的时候,可以有个人说说话斗斗嘴。遇到危难的时候,可以有个人保护她帮助她。这个人,可以是同龄的朋友,也可以是超越年龄的师父,像是叶天机。
可能是那些日子里叶天机宠坏了她,现在她才会觉得这么地难过。她不想失去他,才会这样忍者伤痛去找他报仇。当杜鹃想明白了这一点,就变得更加难过。
上一世的经验告诉她,愈是害怕失去,就愈容易失去。
雪花还在不知疲倦地飞舞着,杜鹃慢慢地停下车,斜倚在车栏上,忍不住流下了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滴泪。
☆、第十八章 莫名吃醋的杜鹃
杜鹃到达小院的时候,已经恢复惯常的神态。
她不知道叶天机在哪里,她只能回到这个她居住了近一年的小院等他。
杀出古灵山救出司隐和杜若固然重要,理清她和叶天机的恩怨同样重要。
杜鹃没想到,叶天机竟然就在这小院里。酒气溢满屋子,而他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是借酒消愁吗?杜鹃只望了一眼石桌,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石桌上赫然有两幅碗筷,两个杯子,四碟小菜。这明显是两人对酌,然后叶天机不敌对方或者说他故意喝了很多酒,最后醉了。
杜鹃走到床边,看他醉得不省人事,一股怒火慢慢地消散了不少。
毕竟曾经帮助自己,又是她名义上的师傅,杜鹃抽出帕子,在水里浸了浸,敷在了他的额头。
叶天机却伸手抓住了她:“别走,卿衣……”
杜鹃听到这句话,立刻把他的手甩开了。
后来,她每想起这一幕,总觉得心里莫名的酸涩。她并没有对他情根深种,自然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吃醋。可是,心里真的是不好受,这个欺骗不了自己。
大概,她潜意识里总以为这师父是自己的,不管她喜不喜欢。可是,一旦她发现他的心里有别的女人,这师徒情分也就显得无关紧要。他可以有成千上万个弟子,可是她,哪怕她一直不肯承认他为师父,她也只有这一个师父。
杜鹃想到这里,压下心里的苦涩,出门迎着风雪开始舞剑。
月亮升起的时候,叶天机终于走到了院子里。
看到杜鹃,他显然受了惊吓:“你……”好像还没有睡醒的样子。
杜鹃拿起剑,直直地刺向他颈间:“我是来杀你的。”
叶天机用两根手指夹起剑:“怎么,这是剑术大成了,要背出师门?”
杜鹃把目光投向他,沉了脸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叶天机不明所以,目光里盛满疑惑:“我怎么了?”
杜鹃不想多说,却又不得不揭开他的伪装:“你当初要收我为徒,为的都是今日吧?”
叶天机脑子还不清醒:“我早和你说过,是为了保护新皇啊。”
杜鹃更确定是他背后下得黑手,心里的恨意更深:“我就想知道,你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为什么非要操心朝野之事?”
叶天机有一瞬间的失神,而后目光望向远处的落雪:“很久之前,我欠了别人的情……”
杜鹃看到他神情落寞,点了点头:“了解。”
叶天机自嘲地笑了笑:“不然,谁愿意碰这团污浊呢。”
杜鹃想起正事,目光里便又多了层冷意:“所以,你派人囚禁小和尚,让人拿箭来射杀我?”
叶天机面色一紧,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囚禁小和尚?射杀你?”
杜鹃冷冷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叶天机揉了揉眼,竭力让自己清醒一些,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异常伤感地说了声:“怪不得,怪不得她会来。”随即细细地打量起杜鹃来:“你受伤了?他们伤了你?”
杜鹃目光有点涣散:“你很久之前就知道小和尚还活着吧?”
叶天机缓缓地低下了头:“这是我的不对,不过,我也有我的苦衷……”
“你的苦衷?那我呢?”杜鹃苦笑道:“你执手下棋,想必很是惬意吧?”
叶天机重新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可能你不信,但是我的痛苦并不比你少一分。”
“你的痛苦,和我无关。”杜鹃摇了摇头。
叶天机走近她:“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你等着,我这就去同他们说。”
杜鹃像是突然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她慢慢地蹲了下去:“不用了……”
叶天机走过来拉起她:“地上寒气重……”
杜鹃拿手挥开他:“不用你管!”
叶天机怔了怔,也随着她蹲了下来,异常认真地看着她:“丫头,你要明白,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身不由己。”
杜鹃被他的语气惊住,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并不答话。
月上中天,雪慢慢地停了下来,照得院子里莹白一片,像是铺了一层无暇白玉。
叶天机新拿了杯子,递给杜鹃一个:“来,你也喝点,驱驱寒。”
杜鹃起身接过杯子,抬头看了看他。
“这是梨花白,不醉人的。”叶天机一边饮一边解释。
杜鹃是能喝酒的,尝了一口,却发现是温的。
“我替你热过了,太冷的酒喝了不好。”叶天机看她疑惑,随口说了句。
他永远都是这样体贴入微,杜鹃默默地想。
或许是心里有事,杜鹃竭力想喝醉,连饮了三杯,头脑却还清晰得很,只是心里头越来越凉。
很多人,很多事,在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定好。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杜鹃本来不信命,可是连穿越这样的事都经历了,她就再没有资格亵渎神明。
叶天机却是有点醉了,对着明月喃喃自语。杜鹃靠近去听,还是在唤“卿衣”。
卿衣是谁?杜鹃忍不住猜测起来,难道就是陪她饮酒的那个人?
有人喝醉了只会闷头大睡,有人喝醉了却会喋喋不休。叶天机此时属于微醉,身边又有人,正是他一抒情怀的大好时候。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