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的任何一间营业店。
戴上卫衣连帽,一手收在裤兜里;他在伞下行走,他在人间迷失。
7
拐过好几条街道,路线熟悉,甘却觉得他又要进赌场了。
果然进去了……一大清早的,他受什么刺激了吗?
甘却站在她那晚睡过的墙边躲雨,上面有遮檐。
雨水顺着齐刘海往下·流,她一个劲儿擦,脸上是擦干了,身上全是湿的。粉色毛衣浸透水之后,耷在身上还有点重,很不舒服。
没吃早餐,没吃午餐,没吃晚餐。
她张望了半天,才发现这周围连个餐馆都没有。
冷钢筋,硬水泥,一座漠然的城。
到傍晚的时候,雨早就停了。她感觉自己全身发虚,脸庞却发热。
抱膝靠着墙,掰着手指算他可能会在几点出来。
等他真的出来时,她又怯怯地往后躲。怕又一次被他送回福利院。
尾随着他往回走的时候,甘却仰天长叹:这真是有史以来最漫长的一天。
‘十八岁’什么时候才会答应跟她做朋友呢?
路过某个路口的时候,张存夜拐了个弯,偏离回旅馆的路,径直往酒吧走去。
甘却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湿着的衣服,有点犹豫,但有点想进去。
酒吧门口没有保安,他的身影消失在入口。
甘却摸进去,推开厚实的玻璃门,震荡的音乐声立刻涌进她耳朵,她感觉整个空间都在震动。
穿过短走道,转个角,里面灯红酒绿,舞池热闹,人群走动,烟圈升起,冰块撞杯,音乐声也更大了。这才是一般酒吧里的夜生活。
甘却就像一只飞进黑暗森林的小麻雀,傻站在人稍微少一点的走道处,不知道该做什么。
而且,她似乎把‘十八岁’给跟丢了。
人太多,根本找不到他的身影。
形形□□的人来来往往,甘却背贴着墙不敢乱走,很冷很饿,还有点无措。
可是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他。她挪了挪步子,想去里面找他。
有人端着酒杯急着往外走,撞到她肩膀,有点疼。她一个劲道歉,但人家看都没看她。
吵闹的音乐声和浑浊的空气让她头晕,脚步也虚浮,脸越来越热。
才走到舞池外围,腰部就被人揽住。甘却转头对上一双碧蓝眼睛,不知是哪国人,总之是她不认识的男人。
“你、你放开。”她用力去扒开腰间那只手。
对方根本听不懂中文,笑着要揽她进舞池玩;大概发现她衣服湿了,又拉着她往吧台去。
他拿了酒让她喝,甘却摆手拒绝,后退着说要去找人,但震天介响的乐声淹没了她的声音。
手也被抓住了。
陌生人把她拉回去,说了两句她听不懂的英语,酒杯都递到她唇边了。
他也靠得更近,烟味刺鼻,酒气浓重。甘却偏着脸往旁边躲,脑袋被那人按住。
这种熟悉的、被强制的压迫感让她害怕。
冰凉的玻璃杯边沿抵到她嘴唇,她大脑空白了几秒,辛辣的液体滑进舌尖。
辣到她想咳嗽,呛到她想流泪。
使劲推又推不开的时候,某些碎片一样的可怕画面闪回到她脑海,几乎是她丧失了一切反应能力。
红绿光束扫过陌生人的脸,也扫过甘却的脸。她被灌了满满一杯劲酒,看见的东西都是晃的。
揽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往上移,摸她滚烫的脸。她只想逃。
晕乎乎之际,看见熟悉的黑色卫衣。是她的‘十八岁’,刚从洗手间出来。
她见他反手拎着一瓶啤酒,推开挡路的男女。
然后她手腕被圈住,人被他拉到身后。
周围人越发躁动,她听见陌生人在说英语,很吵。
“fubsp;you !”啤酒瓶被身前的人猛地磕在吧台上,炸裂的声响伴着他那句话,音乐骤停。
他淡漠神情中透着一点阴狠,断口参差又锋利的酒瓶对着灌她酒的人。
一副谁都别来惹的样子。
☆、第五章
当一眼望去就知敌强我弱的时候,张存夜最擅长用气场取胜。
一个人的气场,是无形却又真实存在的东西,绝非一朝一夕能练就。
他黑衣黑裤,红唇白肤,还是个少年。
一手插裤兜里,一手握着玻璃瓶颈;挡在她前面,全身都是‘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一无所有,无所谓再失去什么。
只是对面那墨西哥男人能不能他妈的识点趣早点滚蛋?
张存夜感觉这手撑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控制不住地颤抖。
十几秒过去,墨西哥人终于如他所愿识趣了,手指着他俩,边点着头边退开。
甘却知道这动作的意思,意思就是:你们给我记住,以后再找你们算账。
人群都散,这场热闹凑不成,大不了凑下一场。
短暂的寂静过后,喧闹依旧。
张存夜松开酒瓶的同时,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抽了张纸巾,一边擦手,一边看了眼身后的傻子。
她脸红得不正常,明显被灌醉了。还露着牙齿嘻嘻笑。果然傻。
他戴上卫衣连帽,侧头问:“走不走?”
“走呀,但是、去哪?”甘却下意识去拽他衣袖。
“手放开。”
“噢。”
她收回手,紧跟着他往外走。她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烧起来了,灯光一直晃。
“‘十八岁’,你刚刚好厉害。”
张存夜不理她,长指绕开纠缠的耳机线,塞上听歌。
他最讨厌在人前动手,他习惯的是操纵一切。
所以刚刚的自己,一点也不厉害。
2
出了酒吧,张存夜在路旁一间小铺面前停下。
“你要买什么呀?”她在他身后探着脑袋问,听见店铺老板跟他说英语,然后老板把一杯姜黄色的东西递给她。
甘却不知道要不要接,抬头去看张存夜。
“喝完,”他抬了抬下巴示意,“解酒的。”
“哦……”
她第一次沾酒,就被灌了那么劲的一杯,早就头重脚轻难受极了。热乎乎的醒酒汤,屏着呼吸喝下去,全身都热。
而张存夜,他只是怕她半路晕下去赖着说走不动,麻烦。
两手捧着自己的脸,甘却看他的脸色似乎有点发青,跟平常不太一样。
“‘十八岁’,你今天有没有吃饭呀?你在赌场里呆了一整天唉。”
他照例懒得理她,转身走在前面。
拐出这条街,前面是中心花园,再前面是十字路口。
不知道他怎样,反正甘却一天不吃东西简直饿到快虚脱。
“‘十八岁’,我好像饿了,你现在要去吃饭吗?”
“对了,你每次去图书馆,都看什么书呀?我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