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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却,脸颊爬上绯红。

    “还是说你做梦梦见了?我昨晚去洗手间,就听到你说了这两句。”

    “那个,就是梦游,对,你不知道吗?我经常说梦话的。”她抓了抓头发,溜去洗漱。

    6

    到了公司,日常爬完二十二楼的楼梯,再困也清醒了。

    科研室里已经有不少人到岗了,研究助理这个职位,初来几乎都是打杂跑腿熟悉流程,至少得跟完一个项目,才能着手做些跟专业相关的正事。

    甘却是罕见的积极员工,总是激情洋溢,见人就笑,找资料递东西也特别勤快。

    但今天上午她有点心不在焉,脑子里总想着他,想着昨晚的场景,他的低语和靠近,他深谙技巧的唇舌,他身上的青柠气息,他眉目生动的好看笑容,他冰凉修长的手指,摩擦过她颈后皮肤带来的颤动……

    一切都泡在那首应景的音乐里,一而再地浮现在她脑海。

    “小甘,等会有公司高层带人来,你把这里清理一下。”

    “嗯?这个实验台吗?”甘却回神,又指着旁边的问,“这个要一起清掉吗?”

    “可以,不用太急,可能十点才到。”

    “好。”她打起精神,投入工作。

    这几楼里的各个科研室,几乎就是盛禾的核心所在,经常有什么巡查巡防的。

    “听说这次是临时决定的视察,本来应该大家召集到一起交代注意事项的,来不及了。”

    “这么重要吗?以前不都是有很多没特意交代过的吗?”

    “这次好像是投资方那边来看……”

    甘却听着其他员工的对话,手里拿着块软布擦显微镜。

    “哎,来了,等会少闲话。”周围又有人嘱咐。

    这句话对她来说是废话,因为她在上班时一直就没说过什么闲话,都是交接工作时才跟人说话的。

    但是整个科研室立刻陷入安静,仿佛它从始至终就是这么安静的一样。

    只有前来视察的管理层们的说话声音,间或夹杂着几句英文,大概是在介绍相关设备和当前正在进行的项目。

    甘却神情恹恹,低着头假装专注工作。

    隔着有一段距离,某人的视线无声无息地掠过,直到瞥见她,又悄无声息地收回,如同从来不曾分神。

    一行人经过她这边的工作台,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张突然向旁边的项目总监问了句话。

    低着头的甘却只觉得平地一声雷,脊背瞬间僵硬。

    刚刚身后响起的,清冷磁质的,可不就是她心心念念之人的声音么?

    张注意到她僵直的身子,心下觉得好笑。

    他就是故意的,这又怎样?

    一直到他们轻微的脚步声离开这一带工作台,甘却才抬头望过去。

    不得了,还真是那个衣冠楚楚、样貌出挑的‘十八岁’。

    他们刚进来时,她怎么就没抓住机会多看他两眼呢?

    他穿得跟昨晚差不多,大概只是换了个款式,依然是黑色西裤搭黑衬衫。站在那些年过而立或不惑的公司高管中间,没有想象中的年龄差异带来的违和感。

    可是让她觉得很陌生。跟五年前在荷兰鹿特丹广场看见他站在台上念诗那般,陌生又遥远,是她够不到的存在。

    甘却盯着他看,认真而专注,看了好一会儿才想到:投、投资方,他是那个姓张的、没中文名的投资方……

    啊,邱卓一,你个消息失灵的所谓人脉通。

    ☆、第三十七章

    傍晚,跟张事先打过招呼的于尽, 推开他酒店书房门, 就见他正坐在齐腰高的凉台上讲电话。

    薄薄的手机被他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 腾出两手拿着另一部黑莓摁键盘, 估计在回邮件或短信。屈着一腿坐在那里,另一条长腿自然垂下, 轻触地面。

    宽大的玻璃窗外, 是繁华的北京夜景, 衬在他身后,像巨大的幕布。

    于尽瞅了他好一会儿,见他一时半会儿似乎忙不完, 就自动自觉地去翻他的冰箱。

    好家伙,这回连碳酸饮料都没有了,全是果醋和各种水果。

    还有番茄?这人莫不是想自己动手做番茄炒蛋吧?噫, 画面太美, 他不敢想。

    于尽认命地跑去倒了杯温白开。

    听见书房隔间里面的英文说话声停了,才重新推门进去。

    “你想不想告诉我, 你那个番茄是用来做什么的?冰箱观赏物?”

    “对, 如果你认为番茄放在冰箱里会使我赏心悦目的话, ”张一本正经地顺着他话回应道,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又抬起头斜斜睨他一眼,“你这么有美学天赋,怎么不去从事室内装饰设计?”

    “哦, 看来不是冰箱观赏物,”于尽当然能分辨出他话里的反讽,摸着鼻子往他坐着的凉台那边走过去,“那所以到底是什么?”

    “摆设物。”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没区别,我只是在糊弄你。”

    “………”于尽“啧啧”叹了几声,在他旁边坐下,“谁要是跟你谈恋爱,估计累得想投河自尽吧。”

    张不搭理他,依旧低着首在回工作邮件。

    于尽的视线沿着他挺直的鼻梁线条往下,是殷红的唇,下唇有一小块地儿,颜色比周围更暗。

    他俯身去看,“哟,你这唇上怎么回事?怎么破了道口子?”

    张按着手机键盘的拇指指尖顿了一下,尔后云淡风轻地说:“被鸟啄的。”

    “什么鸟这么生猛啊,敢飞到人嘴唇边上啄?”

    “麻雀。”

    “麻雀?”于尽一脸难以置信,又努力说服自己相信,点着头附和,“也对,这鸟最野最泼了。”

    好一会儿,他又低头去观察他唇上的伤痕,“不是……你这看着就像是被人给咬的呀。”

    张无动于衷,气定神闲。

    于尽若有思索,“是不是跟哪个姑娘玩得太过火了?”

    他抬眸,“你有完没完?”

    “看来是了,这铁定就是被姑娘咬的。”

    他伸直屈着的长腿踹过去,“抱着你的头,直线滚出去。”

    “我走我走,”于尽是怕他了,赶紧起身往外走,帮他关上书房门,“等会儿出来下去一起吃晚餐啊。”

    空间恢复安静,张耐着心回复完手头上的几封重要邮件。

    窗外的天幕已经完全黑了,他有点倦。

    平静的心跳在日复一日的锤炼中变得更加平静,很难再随便因为什么人事物而惊起波澜。

    这项技能,在险象环生的世界面前,当然是一项百利无害的辅助技能;可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对于个人的内心世界来说,这项技能阻碍了太多生机和意趣的萌发。

    他从凉台上下来,把两部手机放桌上,进了洗手间。

    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