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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比你更淡然,就跟失忆了似的,那么你反而会被气得半死。

    相对纪澄而言,沈彻就是那个失忆了的人。

    “选一个面具吧。”沈彻指了指挂在他面前的墙上那排面具,“将来很长的时间你都会戴着它见人,当然如果阿澄想用本来面貌也可以。”

    纪澄上前一步,一眼就选中了那枚墨色面具,入手比纪澄想象中的要轻得多,她的手指在面具右边眼尾上绘的白色山茶花上摩挲。

    沈彻看到纪澄第一眼选中的面具轻轻一笑,笑得纪澄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戴上试试吧。”沈彻道。

    纪澄依言将面具扣在脸上,面具覆盖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了嘴唇和下巴。她从沈彻手里接过把镜照了照,有些怪异。

    “口脂涂得红一点儿比较好。”沈彻端详纪澄之后道,“你要打交道的都是老江湖,他们未必服气你,压制不了他们,他们做事就不尽心。”

    “我没有颜色鲜红的口脂。”纪澄道。她素来都是往清淡了打扮,口脂多时淡色,并无艳丽的深红。

    沈彻指了指旁边桌上的那几个口脂盒子,“是荣胭堂的口脂,你试一试吧。”

    纪澄在桌边坐下,将那几个瓷盒打开,荣胭堂的胭脂香米分便是在整个大秦都是排得上号的,他家最好的胭脂得十几两银子一盒,而且还经常断货,凌子云曾经给纪澄带过几盒,她因为不喜欢那种香气,很少用就是了。

    纪澄从头上取下玉簪,在左首那桃红口脂的瓷盒里挑了一点儿点在唇上,又拿小手指的指腹将口脂抹匀,对着镜子照了照,似乎太过艳丽而显得轻佻了。

    纪澄又换了一盒朱红口脂,瞧着还算顺眼,她也懒得再弄,抬头问沈彻,“这个可行?”

    沈彻伸手取了一盒深枣红的口脂放到纪澄跟前,“试试这个。”

    纪澄看了看沈彻,没有反驳,用手绢敷衍地擦了擦嘴唇,正要取那口脂,却见手里的手绢一下就被沈彻抽走了。

    “你……”纪澄的话才吐了一个字,就被沈彻抬起了下巴,眼睁睁看着他替自己抹掉先前的口脂颜色。

    “唇角晕开了。”沈彻道。

    不知为何,纪澄忽然想起重阳夜宴那日,她用手绢给沈彻擦脸上胭脂的情形,虽然毫无联系,却不知那一幕怎么就突兀地跳入了自己的脑海。

    “好了。”直到沈彻出声,才打断了纪澄的走神,她尴尬地撇开眼,借着重新用簪子挑口脂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深枣红在纪澄雪白的肌肤上显出一种病态的红来,红得让人觉得妖异而恐怖,纪澄甫一看就立即认可了沈彻的眼光,这个颜色的口脂配上黑色山茶花的面具,把纪澄五官里所有的柔美都掩盖了起来,显出一种凌厉的恶来,就像黑夜里出来食人脑髓的罗刹一般。

    “不错,走吧。”沈彻道,“先把面具取下来,戴久了难受。”

    依旧是密道,还是纪澄从没走过的一条,她辨不出方向,只能跟着沈彻往前走,下了石梯,纪澄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造型奇异简易的铁板车。

    铁板车就像一个长条凳,后面有个横架可供靠背,人不至于跌下去。沈彻先上了车,然后朝纪澄伸出手做邀请状。

    纪澄没有伸手,自己提了裙摆踏上去,挨着沈彻坐下。密道狭窄,铁板车自然不大,两个人并肩而坐,少不得肩膀都碰到了肩膀。纪澄只觉得难熬,努力坐直身子,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

    沈彻只是扯了扯唇角,然后将系着铁板车的绳子解开,那铁板车的车轱辘就沿着倾斜的密道往前滑了去。

    纪澄因为没什么准备,车子往前滑时,若非她眼疾手快地抓住旁边的铁扶手,估计都得摔了下去。

    车越滑越快,密道入口的灯光渐渐消失,四周一片漆黑,唯有风声相伴。纪澄是第一次坐这个铁板车,对路线一点儿不熟,所以车子转弯时,也是毫无防备,身体控制不住力道地往沈彻那侧仰去,一下就撞入了他的怀里。

    车转得太急,纪澄手忙脚乱地想直起身子,却还是免不了和沈彻有肢体的接触,他的唇好像刷过了她的脸颊,恰这时车轱辘仿佛被小石子硌了一下,纪澄眼看着就要摔出去,亏得沈彻将她一把拉了回来,在纪澄还来不及重新直起身的时候,沈彻的唇就压了下来。

    黑暗里伸手不见五指,纪澄却仿佛可以看到沈彻眼里的光,她整个身体都偎在沈彻的怀里,被他束缚得死死的。

    唇瓣痒痒的,先是浅啄低饮,渐至火热,唇齿被毫不留情地撬开,纪澄去咬沈彻的舌头,他就反咬她的嘴唇。

    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了黑暗和风声,还有那紧紧相连的四瓣嘴唇,那是所有的意识所在。

    车已经渐渐停下,但箍着纪澄腰肢的手却还是不肯松开,纪澄羞恼成怒地去挠沈彻,挠得他闷哼一声,纪澄才气急败坏地道:“你够了没有?!”

    黑暗里传来沈彻痞痞的声音,“显然没有。”

    纪澄甩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当中扇中的可能性肯定是零。双手再次被反剪,嘴唇又被沈彻咬住,又是一番狠戾的口舌之争。

    纪澄呼吸不畅地被沈彻抱下车,后背被抵在石壁上,更方便了某人行事。

    纪澄呜咽出声,稍得空隙就忍不住大声斥责,“沈彻,你要做什么?”

    而沈彻却答非所问地道:“荣胭堂的口脂真不好吃。还是上回你自己的口脂比较甜。”

    那是当然了,纪澄的口脂是自己淘澄的,入以花汁和果汁,以蜜糖调膏,当糖吃都可以了。

    “你无耻!”纪澄骂了一句。

    沈彻轻笑一声,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纪澄可以想象他唇角一定有讽刺的笑容。

    “纪澄,把别人骗得团团转那是本事,但是自欺欺人可不是明智之举。”沈彻道。

    凤凰台那夜的人果然是他。而显然沈彻是不愿意再配合她装傻了,直接捅破了那层遮羞纸。

    她就想自欺欺人怎么了?沈彻简直欺人太甚!所有的无奈和愤怒全在此刻爆发,说到底纪澄也只是个还没满十六岁的小姑娘,经历了那样的巨变,之后所有的惶恐都是被她强行压制下去的,但其实纪澄如何能不害怕。

    除了前几日不知为何会嗜睡之外,后面的十来天纪澄夜夜都会从噩梦里惊醒,梦见她的秘密被人揭穿,被人指指点点像只过街老鼠一般。

    “混蛋、恶棍、流氓!”纪澄突如其来地崩溃,对着沈彻就是拳打脚踢,而且每一脚都攻人下阴,恨不能从此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