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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芮将来再回娘家,她这位大嫂也不一定能容得下她。

    可李芮这时候哪儿有功夫去想董氏啊,她正兴奋着呢,回头就吩咐彩霞道:“去叫奶娘抱了玉姐儿,咱们去那边府上给老祖宗请安去。”

    其实跟老太太请安不过是顺便,李芮最想做的就是亲眼瞧瞧纪澄听到她说的消息后的脸色,那肯定很好看。

    是以,李芮将玉姐儿放到老太太跟前儿给她逗乐之后,就径直去了九里院,一进门就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道:“二嫂,我刚得了个消息,真不知道该跟你说还是不跟你说,你听了可千万别着急啊。”

    纪澄狐疑地看着李芮,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她居然关心起自己了?纪澄不过略想想,就知道了李芮的心态,这是来看好戏的。

    纪澄笑道:“我不着急,你喝口水,慢慢儿说。”

    李芮见纪澄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就一阵腻味,心想等你听了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纪澄当然笑得出来,她惯来爱面子,更不可能在李芮这等“外人”跟前失态,只笑道:“这位南诏公主真是大胆直白得可爱。”

    李芮的眼神一直在纪澄脸上梭巡,直到她确认自己不会看到任何自己想看的表情后,才憋着一股气儿告辞而去。

    纪澄又失眠了。她虽然知道沈彻不喜欢那上赶着贴上去的女子,觉得美什么意思,可谁也不能保证会一辈子如此,万一他脑子一抽,就是觉得南诏公主大胆得新奇所以上心了呢?

    早起柳叶儿见到纪澄的黑眼圈就是叹息,拿了纱布包了隔夜的茶渣敷到纪澄的眼睛上,总算是去了些青痕,薄薄的上一层粉这才遮掩了过去。

    今日是中秋,晚上依例是要举行家宴的。可惜天公不作美,本该赏月的日子,却下起了绵绵秋雨。

    雨也不大,但总是叫人心生愁绪而不快,纪澄将家宴临时改到了磬园西湖边上的玉津楼。此处不远处有残荷,残荷听雨也算是别有一种意境。

    此外玉津楼有飞架的飞虹廊连接到怀玉阁,从主院过来一路都有游廊连接,不用撑伞也不用打湿鞋子。

    老太太直夸纪澄想得周到。

    纪澄安排好一切之后才回到九里院换了身衣裳,揉了揉眉心纾解疲惫,稍坐了一会儿再起身往玉津楼去。

    从九里院下山可没有游廊连接,纪澄在鞋子外套了木屐,由柳叶儿一路撑着伞将她送到最近的游廊处。

    木屐敲在飞虹廊的木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叫人无端想起了吴宫中西施的响屐廊来。

    沈御和沈徵此时正从大道过来,遥遥地听见头顶飞虹廊上的木屐声都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就见穿着一袭樱粉地缠枝牡丹暗银纹雪光纱裙的纪澄。

    雪光纱柔韧轻薄,走路时脚步带起的微风就能让裙摆翻飞如浪花,秋风斜吹着秋雨,吹到廊桥里带起纪澄的衣袂,飘之若凌云,旋之如回雪,她行走在廊桥上,就仿佛乘着风飞起来了一般。

    说着话的沈御和沈徵同时撇开头静默了片刻,又才重新拾起话题,将刚才的尴尬掩饰过去。

    虽是家宴,但也有丝竹声声,歌舞宥酒,方才显得热闹有气氛。

    老太太坐在正中上首的矮几之后,她左右两侧则分列两行矮几,夫妻成双成对地坐着。

    只纪澄身边的位置空着,沈彻还没回府。不过好在他还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乐曲未起,就见沈彻从外间进来,他的视线在四周扫了一圈之后,径直走到纪澄的身边坐了下来。

    纪澄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她真怕这样的场合沈彻不顾及她的颜面拒绝入座,真是幸甚。

    沈徵闹着要罚沈彻的酒,罚他晚到。沈彻一一都应了,将酒杯往前一放,纪澄便提起酒壶给他斟了一杯。

    老太太见他们夫妻总算有了点儿夫妻模样,心里也觉得快慰,众人刚赏了一支舞,就见小丫头从门外进来禀道:“南诏公主求见老祖宗,说是来给老祖宗庆贺佳节。”

    老太太往沈彻和纪澄看去,纪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也并不侧头去看沈彻。

    只听得沈彻淡淡地道:“来者是客,老祖宗就叫她进来吧。”

    好歹也是南诏贵客,沈府总不能断然拒绝其上门。

    第218章 不速客(中)

    纪澄终于算是见着闻名已久的南诏公主了。

    “老祖宗万福金安,晚辈桃桃给您请安了。”南诏的桃桃公主操着一口蹩脚汉话,举止略显生硬地给老太太请了安。想着她是从南诏而来,这礼仪之态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况且这位桃桃公主的确是名不虚传的大美人。杏眼桃腮,琼鼻贝齿,身段儿娇小玲珑,穿着大红金丝海棠宫裙,仿佛那枝头的红樱桃一般,晶莹可口。

    若非要挑出点儿毛病的话,大概就是皮肤比起大秦的姑娘稍嫌得黑了一点儿,可她黑得太过娇艳,反而增添了一丝大胆而野性的魅力。

    纪澄看着骄阳似火的桃桃公主,脑子里就不由想象她站在大殿上,直言不讳地向建平帝表达她要嫁给沈彻为妻时的情形。

    昨日李芮特地跑去九里院告诉纪澄的就是这桩事。

    建平帝设宴招待南诏贵客,客气地说了句“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海涵”。

    那桃桃公主便道:“都是一家人,今后我就是大秦的媳妇了,哪有什么招待不周之说?”

    建平帝可就稀奇了,这都还没指婚呢,怎么就成一家人了,这姑娘可真不害臊,直白不做作得可爱,因而建平帝笑问道:“哦,不知公主是瞧上了我大秦哪家的儿郎,他可真是三生有幸了。”

    桃桃公主丝毫不含糊地就说出了沈彻的名字。

    自家最疼爱的外甥,建平帝还是一清二楚的,赶紧问道:“可他已经有了妻室。”

    桃桃公主微仰起头道:“沈郎的媳妇不过是商户女,哪里配得上?不过我知他是有情有义的儿郎,等我嫁给他,也不会亏待他以前的媳妇,定以半妻之礼相待。”

    半妻之礼是个什么鬼东西?建平帝想不出来,但要叫人贬妻为妾可不是小事儿,他作为皇帝也不能随便就下旨意,因此打了个哈哈,敷衍了过去。

    桃桃公主可没想那么多,只道建平帝没拒绝那就是默认了,她想着趁热打铁,也正好来会一会沈彻的妻子,看看是个什么人物,叫她好知难而退。

    桃桃进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了纪澄,并不只是因为她就坐在沈彻的身边,而是她的存在似乎将周遭都虚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