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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是只个挂名不做实事而已。

    她心里觉得他只任闲职,说这样的话也不知是嘲是讽,反正语气是十分诚恳,还补上一句,“陛下可是十分仰仗季太史,如今季太史离了京,陛下怕是十分惦念。”

    她这话说的就真了,说起来季云黎先前是当朝皇帝的伴读,后来又多了一层亲,情谊确实非比寻常。

    季云黎听了她的话却皱了皱眉,“伯母未曾与你说吗?”

    傅兰君思量着他口中的“伯母”怕就是自己的母亲,可听他的语气,这回他来柳城,是自己应该知道的吗?

    他看傅兰君呆愣的样子,眼神变了一变,低声问道:“那你来牢中是为何?”

    傅兰君张了张嘴,她自然是来审问犯人的,只是谁能料到这“犯人”是他?她觉得好不尴尬,只摆了摆手赔笑着:“都是误会,误会,府尹见识短,不识得贵人,我这不是来赔罪了吗?”

    她身后狱卒听的脸色都绿了,分明是你傅家做的好事,这屎盆子到扣在府尹大人头上,真是好生不要脸!

    季云黎又看了她两眼,似是辨别她话中真假,最终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我此番前来,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份大礼啊。”

    傅兰君自知理亏,又呵呵赔笑两声。她向来对季云黎意见不小,往日若能相见不是冷眼相待便是嘲几句,如今自己理亏,便着实无话可说了。

    季云黎见她如此便又问道,“你待要如何赔罪?”

    傅兰君先前不过那么一说,也未曾想好对策,如今听他这么一问先是愣一愣,接着便道:“太史大人若是不嫌弃,便到寒舍坐上一坐。为您赔罪小女自是不够格,还需家父亲自与您一叙。”

    傅兰君处处打着官腔,让季云黎忍不住皱了皱眉,脸色又清寒了许多,抬步便走了。

    傅兰君又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跟上去,还不忘嘱咐狱卒,“回去告诉府尹大人,过两日备上好礼给季太史大人赔罪!”

    季云黎走出大牢,毫不犹豫的坐上了傅兰君的马车。傅兰君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要跟着自己回傅家了。她没忘了自己如今是女儿身和男子共乘不大妥,看了看天上挂的骄阳,如今也没别的马车给她坐……

    她到底没什么骨气,只犹豫了片刻便一溜烟儿进去了。

    她是百般不自在,反观季云黎却是倚着车壁合着眼闭目养神,看起来闲适的很。

    她转头挑开车帘看车外的景象,如今是晚春时节,十分舒爽,柳城想来以“雅”着称,这会子家家户户院落门外都种了垂柳,墙角还生出几朵葱笼小花,煞是可爱。

    她正出神,忽听季云黎淡淡道:“几年不见,你倒是出挑了许多。”

    傅兰君吓了一跳,转过头看他,他将自己的书合着放在膝上,逆着光浅浅笑着,眸子里也盛满了光辉,看的傅兰君又是一阵恍惚。

    可她到底未色令智庸,只片刻便回过神来,便听出听他的语气里颇有些差强人意,心道本小姐如何与你何干?却还是“呵呵”笑了两声,“太史大人到还是以往风光霁月的模样。”

    她此话一出,竟见季云黎面露诧异之色,垂下眸子道了声过奖。紧接着眼底便闪过一丝心伤,极轻的道:“我还当你早忘了我。”

    傅兰君当下心头一跳,她平生最见不得平生最见不得美人含悲,何况是季云黎这样胜似谪仙的美人?虽不知他因何而悲,却还是心头一跳,差一点便忘了他早先的种种劣迹。

    可差一点忘了也是没忘。她又呵呵笑了两声,“太史大人当初对小女多有震慑,小女自不敢忘。”

    她说这句话也不知是恭维还是嘲讽,季太史大人却什么话外音也没听出来,只又勾唇笑了笑,“记得便好。”

    他说完,便垂首打开膝上的书慢慢翻看,车厢里霎时又静了下来。

    傅兰君又看他,只见他唇角弯着恰到好处的弧度,垂首低眉俱是温和之态,长眉入鬓,发丝微散,坐在光影里整个人周围都像是染上了一层似有还无的烟雾,端端是一副出尘之貌。

    她不由看了许久,回过神来暗暗腹诽季大公子颇会装腔作势,是想着勾谁的魂儿呢?

    她撇撇嘴,掀开帘子将目光移向车窗外。

    路边有几个小乞丐,一个身量娇小的、不过十六七岁的麻衣姑娘拿着一篮粗面馒头一一分给他们。那姑娘手指白皙纤细,脖颈纤长优美。

    傅兰君见了面露惊喜,随即喊着车夫让把车停过去。

    季云黎听见一个小乞丐问那姑娘:“苏姐姐,我听说苏伯伯将孙家的宝玉弄丢了,是怎么一回事啊?”

    那姑娘笑了声,道:“你倒是知道得多,我只把馒头给你们带来,将你们这一个一个的猴精喂饱了便罢!管那么多做什么?”那声音清脆灵动,像是新生的百灵雀儿。

    傅兰君趴在车窗上探出头来朝那姑娘大喊:“琼枝!到我这里来!”

    那姑娘闻声回头,见是傅兰君便是一笑。眼眸清澈,像是藏着清晨花间的雨露,蕴着雨后笼罩山头的雾霭一般。

    “兰君,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她见傅兰君便小步跑过来,脸上满是惊喜之色。盛夏的骄阳将她一张巴掌大的俏脸晒得红扑扑的,额上隐隐香汗,更是娇俏动人。

    傅兰君皱眉苦恼道:“这几日又遇上麻烦事了,到牢里走了一趟!等日后再与你细说!倒是你,近来如何?”

    看那姑娘的穿着,便知是贫苦人家。那姑娘却笑道:“近来叔父替孙家刻了两块玉,赚了些银子。家里又有多余的银钱,我便拿出来接济一下他们。”

    她回头含笑看着那些小乞丐,眼里露出淡淡悲悯。

    傅兰君将自己手上的镯子退下来,道:“你那些怕是不够,再拿我这镯子去多换些。”

    琼枝也不推却,笑盈盈的接下福了福身,“如此,我便替他们多谢傅大小姐了!”她明显的打趣,傅兰君听了含笑斜了她一眼,便向她告辞。

    季云黎疑惑问道:“这姑娘是什么人?”

    傅兰君心里觉着季云黎这样的人,该是万事万物都不入眼不入心的,可如今他问起琼枝,她也不觉得惊讶,只向他解释道:“她是我好友,闺名琼枝。”

    她看向季云黎,笑问:“她确实可爱,是不是?”

    季云黎只笑笑,并不否认。

    傅兰君叹息一声又道:“琼枝自幼父母双亡,是她叔父带大的。她叔父是柳城有名的玉雕师,一手绝好的刀工,一年到头赚不少银子,倒是都救济了穷人,他们叔侄两人也不过过了个温饱。”

    两人说着,便到了傅府。

    季云黎先前看柳城柳巷,便知此处风土人情与京城大不相同,便是宅院也不一样。门前两株垂柳,青石板路,并无多少装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