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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兰君就寝之前吩咐家中小厮预定明日戏台的上座,特地交代了是六桃仙那一场。第二日便与季云黎一同去了。

    坊子的戏台向来门庭若市,到这里来看戏也实在不如将戏班请到府里看舒服。也亏的是提前预订了雅座,才能有个清闲处,若不然这个流火的时节,傅兰君还真觉得受不了。

    她再转头看看身边坐着的那人,显然比自己还娇气一些,自打坐下眉头便没松过,如今做了一个多时辰,额上有了些汗意,神色更差了。

    傅兰君心想这人一介文官,在京城里怕也是金尊玉贵的养着,如今不耐也是有的。

    她想着毕竟人家如今是京城来的客人,怎么也不能让他小瞧了柳城,便问道:“门口有家卖果脯的铺子不错,吩咐小厮买些回来吧?”

    季云黎还是皱着眉,听他这么说只是点了点头。

    那小厮好容易冒着大太阳将果脯买回来,傅兰君却见他听够了戏,竟闭目养神起来,便亲自将果脯摆在他面前,道:“这味道不错,你尝尝。”

    季云黎睁眼看了她一眼,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果脯,捻起一个来放在嘴里,轻嚼了嚼。

    傅兰君眼睛盯着他看他吃下去,心里想着他说些什么夸赞的话,谁知他竟还是一言不语,神色怏怏的又吃了两口,便不吃了。

    傅兰君看着还剩了一大包的果脯,心中愤愤然,自己恨恨的将剩下的吃了。那果脯酸甜可口,别提多好吃了。

    一包下肚,傅兰君气恼之意又平复了些,只心道这人实在难养活。

    她再转头看一眼那人懒懒散散倚在椅背上,抱着臂膀垂着头皱着眉的模样,竟该死的认为这人难养活也是应该的!

    好容易等到六桃仙的戏结束,季云黎才长长舒了口气,直起身子对卫陵道:“将六桃仙叫来吧。”

    傅兰君看他的模样,不由道:“六桃仙这一副好嗓子,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呢!”

    季云黎转头看她,“确实是一副好嗓子,只不过这里太吵了。”

    傅兰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真见楼下喝茶随着哼曲儿的,嬉笑玩闹的,实在没个清净。

    季云黎又道:“她若是单独给我唱曲,我倒还愿意听听。”

    傅兰君眉头一皱,张了张嘴便想骂一句,却看到他眼中揶揄的神色,哼了一声,道:“你想听谁唱曲儿关我什么事?”

    季云黎竟有得寸进尺道:“我想听你唱曲儿怎么不关你的事?你愿意为我学吗?”

    可恨的是他说这句话面上竟半点不见轻佻之色,还是那样如沐春风的笑着,甚至说想听她唱的时候带了一丝恳求。

    傅兰君听这句话该是十分气恼的,若是旁人说想听她唱曲儿,她怕是一巴掌便拍过去了,可看着他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却怎么都下不了手。

    她兀自气恼了一阵子,与他一同到了坊子里酒楼的雅间,直到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才听他淡淡补上一句,“若是成亲以后,你来唱曲儿,我给你弹琴,倒也不错。”

    傅兰君看他怡然自得的拿着本书,人模狗样的读着,又气得牙痒痒,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还来不及气到极处,卫陵就将门打开,带着六桃仙进来。

    六桃仙不止有一副好嗓子,还有一副好身段,一张好样貌。

    她见了季云黎和傅兰君便福着身子行礼,道:“参见两位大人,不知两位大人还小女前来,是有何事?”

    她声音细腻绵软,却又无刻意的娇嗔,温柔软糯,傅兰君记得她今年二十三岁的年纪,可如今看她容颜,竟像是十六岁的少女一样,看起来比她都年少,也难怪当初司越说她是仙女儿。

    如今傅兰君看着她这一张脸,像是涉世未深似的单纯,实在不能将她和孙二爷偷情的人联系在一块儿。

    季云黎丝毫不懂怜香惜玉,毫不避讳的问道:“我听说六桃仙姑娘这几日经常进出孙府,与孙二爷走得亲近,不知姑娘可听说孙府宝玉被盗一事?”

    六桃仙先是愣了愣,随即笑道:“孙二爷宝玉被盗我自是听说过的。那玉被盗是十日之前。我昨日听孙二爷说绪夫人被盗的也是一块墨玉,那盗贼已经抓到了。”她眼中露出疑惑,“不知今日两位大人来找我,可是情况有变?”

    她这样毫无避讳的说与孙二爷的事情,说宝玉被盗,倒是让两人都吃了一惊。季云黎与傅兰君对视一眼,才接着道:“对,还请六桃仙姑娘配合。”

    六桃仙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又跪的端正,应道:“是。”

    季云黎问道:“孙二爷丢玉是在什么时候?”

    “在十日之前,比绪夫人丢玉还要早了一些。”她不等季云黎再问便接着往下说,“我那日唱完了戏依旧到二爷那里去,二爷便跟我说他得了一块禹山产的墨玉,十分稀罕,说是请来苏三冬先生到府上雕玉,等刻好了便送与我。”

    “我心说他家里那悍夫人怎么可能将这块玉便宜了我?也不信他的鬼话,权当他哄我。我也没在意,他能哄哄我也是好的。”

    “我要走的时候正好遇到琼枝妹妹,她邀我去看,我便跟着去了,那玉当真是不错,只是第二日我再去的时候,玉便被盗走了。”

    单从她的话里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她见过那玉,甚至摸过那玉,两块玉都是在她见过之后第二日便丢了,可玉丢失的时候,她却不在。

    傅兰君想这与司越丢玉的时候一般无二。如此一来,当真是六桃仙嫌疑最大。

    她不再多问,站起来冷着脸,道:“六桃仙姑娘,我与季大人怀疑你盗走了孙二爷和绪夫人的墨玉,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六桃仙脸上浮现震惊之色:“怎么……怎么可能是我?我与绪夫人并未见过,孙二爷的玉更不必说,他本来就答应是要给我的!”

    傅兰君笑道:“你不是说孙二爷的悍夫人必不会将玉便宜你吗?”

    “那……那绪夫人的玉我又怎么能盗来?我分明从未见过她!”她哑着嗓子嘶辩。

    傅兰君道:“你未曾见过她,可你见过司越,那日晚上你要看的那块玉,便是绪夫人的!”

    六桃仙眼光木然,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傅兰君又道:“此事只有我这些猜测还结不了案,我会将真相查出来,若真是你盗的,还望你就此招供,若不是你盗的,我也必会还你一个清白!”

    她一脸正色,看六桃仙并无招供的意思,便挥手让身旁的两个护卫将她带去大牢,顺带告诉府尹她与季云黎调查的情况。

    季云黎看着她的身影,脸上又不禁浮现出爱意。如今的她已是这样刚正不阿,手段果决利落,已初见数年后兰将军的风采。

    那两个侍卫要将六桃仙带出去,刚一开门,便听见“啊”一声尖叫。傅兰君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