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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道长!”

    这一声“道长”才把顾飞霜的思绪拉了回来,可是一向不擅与人相处的他发现自己不知怎么回应,只好向她点点头。小姑娘也不在意,看着旁边的水车已经打满了一桶水,于是自顾自地爬到田埂上,费力地提起水桶。

    “道长要找客栈吗?”她朝着不远处镇子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大声地问顾飞霜,示意他跟着她走,“客栈就在我们回春堂对面哦!”

    她小小的身子比那木桶高不了多少,姿势却熟练得很,顾飞霜想帮她,被她严词拒绝,说是被姑母看到会不高兴。为了避免帮倒忙,顾飞霜犹豫了一下,还是退后几步,老老实实跟在女孩身后。随她进入再来镇,她把他带到客栈门口,向他挥手道别,转身往外绕了一圈,钻进了对面回春堂的后院——那是一间药铺。

    顾飞霜一进客栈,热情的掌柜就迎上来,问他是打尖儿还是住店。此前他一直在思索到底要不要去洛道,心想即便是去,赶回纯阳的时间应该也比两位师弟早,因而耽搁几天并不碍事,便要了一间房间。

    吃饱喝足后,他回房歇下,房间正是靠近街市的一侧,打开窗就能看到对面的回春堂,顾飞霜想起了午时那个小姑娘。

    女孩收拾的很干净,大概不是疯玩的丫头。白净的小脸上嵌着一双乌黑水灵的大眼睛,五官深刻,是天生的美人胚子。但是令顾飞霜印象最深的,却是她□□的小腿肚子上的一道道细细的伤痕,有些看起来已经很久了,只有淡淡的痕迹,有些则是新伤,细细的一条刚结了痂的疤,和雪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飞霜想起自己小时候顽皮,也被老爹打过,男孩子皮糙肉厚,倒也经得起打,没几天伤疤好了,就忘了疼了。有时老爹看到他身上有伤,再气也打不下手。那小女孩的爹娘……竟然这样狠心么?

    他决定到回春堂一探,弄清楚那个乖巧的女孩为什么遭这份罪。

    当然不可以莽撞的闯到人家家里去,他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大致弄明白了住在回春堂那家人的关系,这一点要多谢他俊美的外表和纯阳宫在外的声誉,客栈掌柜的女儿立马一字不漏的招了。

    再来镇的回春堂已经经营了好几代了,主人姓周,是镇子里远近有名的大夫,江湖传闻藏剑山庄的五少爷曾经在扬州附近疗伤,便是这位周大夫给治的。周大夫膝下只有一个亲女,已经十一、二岁。两年前,周家又收养了一个女儿,名叫丁铃,似乎是周夫人的侄女。丁铃因为长得玲珑乖巧,镇子上的人都很喜欢她,只是周家的人似乎对她不是太好。

    “小铃儿的父母已经不在了,所以才托付给周婶的。到底是侄女,终究不是亲生的孩子,哪里比得上亲闺女金贵?自己的丫头当大小姐般养着,把小铃儿当丫鬟来使唤。我早晨开店时,就看着她提着水桶从水田回来,还不让大人帮着,估计怕周婶看到不高兴吧。”她忽然压低了声音,“有一次啊我到周家去,发现周婶正用细细的藤条抽小铃儿的小腿!小丫头咬着牙哭,但是又不敢跑,就那么站着发抖,真是让人心疼!小孩子难免要犯错的,至于下那么狠的手么?唉,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打起来一点儿都不疼,真是作孽!”掌柜女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听她对丁铃的描述,与顾飞霜那日遇到的女孩十分吻合,想来她小腿上的伤就是那位周夫人打的了。更奇的是,这似乎是镇子里众所周知的事情,只是到底是别人的家事,外人不好插嘴。顾飞霜有些心寒,都说医者父母心,可这周家的人却连侄女都虐待,真真有辱医道。

    ☆、第三章

    第二天清晨,顾飞霜来到昨日遇见丁铃的地方,正巧碰上她在打水。顾飞霜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裤脚已经湿了许多,却没有卷上去,腿上的伤疤就被盖住了。大概是昨日被周婶训斥,不许把伤疤露出来吧?顾飞霜猜测。

    “道长!”丁铃活泼的向他打招呼,举起手臂用力地挥了好几下,生怕他看不见。

    顾飞霜走近,蹲下来,才与丁铃的视线齐平。

    “丫头,你叫丁铃吗?”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顾飞霜终于开口问道。

    “哎?道长是怎么知道的……”她摸摸后脑勺。

    “我叫顾飞霜,‘六月飞霜’的‘飞霜’。”他自说自话道。

    顾飞霜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玉盒,递给她,说道:“这是我的师妹给我的,用来抹剑伤的药膏,好像很管用。你睡觉前抹在伤口上,少些碰水,伤口也不要掩起来,这样才好得快。”他说完将左手伸给她看,真的没有留下的疤痕哦。

    “道长是怎么知道的……”她又重复了一遍,脸红着收下了药膏。

    顾飞霜笑了一下,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复述给她听。丁铃沉默地听着,时不时踢一下脚下的小土块。

    “周婶打你,你为什么不跑呢?”他问道。

    “……我怕我要是跑了,姑母会更生气。其实姑父姑母对我都挺好的,季姐姐说的太夸张了,姑母只是平时脾气暴了一些……”她本来不想说,只是顾飞霜执着的问了两三次,她才声如蚊讷的答道。

    顾飞霜皱起眉头,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顺手抄起了装满水的水桶,拉过丁铃的手说道:“走吧,我带你回去。”

    小铃儿被他的反客为主给弄懵了,呆呆地由着他牵着走。

    回到再来镇,顾飞霜便让丁铃一个人回家去。丁铃心想,这位道长真是个怪人呢。今日回来的时间比平时要晚一点,还好姑母还没起床,她庆幸地拍拍胸脯。

    除了清晨的小插曲,丁铃的一天并没有什么变化。她一直在后院里屋,根本不知道,早上那位道长正在回春堂的厅堂里做客。

    “哎哟,昨天就听客栈的季姑娘说镇上来了一位纯阳的道长,我道那丫头是在胡说八道呢,原来是真的。道长,该不会是我们这儿出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周氏夫人给顾飞霜端上一杯茶,请他上座。

    似乎在百姓们的眼里,道士所到之处,便是有妖魔鬼怪的、不干净的地方。顾飞霜无奈地笑了笑,安抚道:“贫道只是路经此处,再来镇一切太平,周夫人无须过虑。”

    周夫人长舒一口气:“道长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再来镇可是个好地方!还好当年我从家乡出来,在这里遇到了外子。不然恐怕要一辈子呆在洛道那鬼地方了!”

    “夫人是洛道人氏?”顾飞霜挑眉。

    “是啊,我的娘家就在洛道长守村。我还是姑娘的时候,洛道的风景可不比这儿差,我出嫁后就随着外子在这里生活了。后来听说洛道出了大事,李渡城一下子变成了死城,那时我就写信回娘家,让弟弟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