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区沐浴完,连头发都赶不及吹干就立即来训她了。
他是有多生气?
若是云濯尧能听到陆璞初在心底的发问,定然毫不顾忌颜面,暴怒直斥。
你,陆璞初,拿我的命来做你无知的善,还敢问我有多生气?
办公室内,两人对峙。
在陆璞初揣测云濯尧时门被敲响“叩叩!”
“进!”
“云教授,曹主任找!”
“知道了。”云濯尧瞥了陆璞初一眼,吩咐道“今天不需要再进去了!呆这儿背熟!”而后开门,大步流星地离去。
陆璞初听到关门声真是松了口气。她在椅子里随意的坐下,环顾四壁,只有一个简单的书柜里堆着一摞文件。
如此设施简备的办公室,她真不明白云濯尧是怎么想的,放着国内安逸的办公室不坐,来这个破烂的地方凑热闹。
时间在陆璞初的思虑间流逝。
云濯尧开门进来时瞅见陆璞初一派悠闲的半躺在藤椅上,抱着怀里的小册子竟然.....睡着了。
窗外,阳光明媚。
云濯尧俯身凝视着陆璞初恬静的睡容,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雪映霞,岁月似乎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她依旧如年少时那般美好。云濯尧情不自禁的伸出修长的手,缓缓地靠近那张曾在梦中惊现千万次的脸庞。
毫厘之间,长指僵住。
如此安静的时光好似往昔的美好岁月。
可惜,仅仅只是像而已。
云濯尧无力的垂下长臂,敛去眼底的深情,语气平常“陆医生?”
陆璞初在睡梦中听见有人唤她,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瞧见眼前一脸严肃的云濯尧吓得从藤椅上跳起来“云教授。”
“背完了?”
“嗯?....嗯。”
“那行,我需要验收成果。”
陆璞初错愕!
什么鬼?
当她三岁小孩,还检查?
这册子的内容陆璞初是真的背过,但那是在医疗培训时的事,距今有半月之久了,现在要她背书实在是困难。更何况,她刚睡醒,真的是思维混乱。
云濯尧深敛的眼望向陆璞初,她读出了他眸色中的认真。
陆璞初无奈,快速回忆、思索了下才娓娓道来“1.依据世界卫生组织协定所列的指令,卫生工作者严格使用个人防护设备,加强个人防护,不得将皮肤暴露在.....”
“停。”陆璞初才刚开始就被云濯尧喊停了,她不明就里的问“怎么了?”
“错了!”
“哪里?”没错吧!陆璞初又一遍“依据世界卫生组织协定所列的指令,卫生工作者严格使用个人防护设备,加强个人防护...”
云濯尧专注的说“错了!”
陆璞初神色不耐,忿恨的疑问着“哪里有错?你说!”
只见某人慵懒的坐在椅子里,手里捧着小册子,悠哉地开口“依据世界卫生组织(who)协定所列的指令,卫生工作者应严格使用个人防护设备,加强个人防护....你少了一个‘who’简称与一个‘应’字!”
“.....”
陆璞初真是满头黑线刷刷下脸来,这人是故意的吧!公报私仇!她大声反驳道“这又没关系,大致意思上没出不就行了!”
云濯尧突然放下小册子,十指交合抵在桌上,下颚抵着指尖,一本正经的反问“陆医生,我想请问你在对病人用药时也可以把凝血酶原当作凝血酶用吗?”
陆璞初张口结舌,竟无言以对,心中暗叹:果真是锱铢必较的教授。
陆璞初心中不满,无意识的撅起嘴,却换来云濯尧一声冷淡的言语“你现在的撒娇对我无用,请重新开始,并且一字不漏。”
☆、蒲苇的痛
本无意的陆璞初此刻羞愧的无地自容。
原来,她不经意间的小动作,他不会再给予高度重视了。
陆璞初自觉难堪,不敢造次,随后安安分分的背着。
在一段坎坷中,陆璞初终于顺利背完,她没有轻松的心情,而是满满的失落。
陆璞初淡淡的开口“抱歉,今天是我失误!”
“刚才为什么走神?”面对云濯尧的质问,陆璞初低头不知如何应答。
走神?
因为她已经能预感到病人的结局了。
病人攥着她的手,如溺水中人抓着一根浮木,可她其实只是一棵脆弱的蒲苇。
云濯尧见陆璞初沉默不语,严肃的训话“你是一名医生,我希望你能有医者该有的专业性!”
对于云濯尧严厉的训斥,陆璞初自觉理亏,沉声回应“是。”
“下不为例!去忙吧。”
“嗯。”陆璞初嗡声,退离办公室。
空荡荡的长廊里,陆璞初四肢无力的倚墙蹲下。她,面有哀伤,目光呆滞的望着那一抹白墙。
年少时,她总会在解不了题时将题丢给他,他总会细心的为她讲解。
她撅个嘴,他会立刻哄她开心,她皱个眉头,他会心疼地抚平她的眉,她摇个头,他便能把所有令她不开心的事都折了。
那时的云濯尧宠溺她,纵容她,甘愿为她背负一切。
今时今日的云濯尧心思缜密,谨小慎微,没有人可以揭露他温文尔雅的面具下冷漠又炽热的本性。
不,也许有,但那个人绝不会再是她了。
人都说时间是世间最好的一剂良药,陆璞初一直都不信。
但今日,在云濯尧的身上,她信了。
而对陆璞初来说,时间依旧是个不折不扣的庸医,它打着包治百病的幌子将她治得病入膏肓。
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但却改变不了我瞒着所有人继续爱你的事实。
医疗队不同于在医院,在医院每日与病人打交道,在这里却是与死神做斗争。
每一天,医务人员都忙的不可开交。他们从早上6点开始,每天要工作十几个小时。
其中有3至4个小时,他们要穿着严密厚重的防护服,连续几个小时在高温下查房,给病人抽血、治疗、并对病例做记录,调整治疗方案,医生们通常将这些记在病例簿上。然而,为了防止感染,所有高危区的物品都不能带出,病例也不例外。他们只能通过固定的电话传达给病房外的同事,让其将内容记下来。
进入高危区是医生们一天中最难忍的几个小时,每次进去再出来就快要脱水,几乎让人晕倒。
陆璞初在查完房后热的脑袋发懵,对于一身的防护设备已经忍到了极致。她准备离开高危区,但是她路过马里奥的病房,瞧见马里奥正在用午餐,一份半流质食物,肉菜泥粥。他拿起勺子舀起粥,还未送进嘴里手颤抖着,勺子就落下去了,汁水溅在他光着的上身。
陆璞初将病例交给罗丝阳,而后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