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谢谢啦,长官。”
布鲁斯眯着眼睛看前方的路,对于特工的话只是轻微地点了下头表示自己听到了。沙漠地区的阳光强烈得仿佛要蒸干人身上所有的水分,布鲁斯的手表在刚刚的爆炸和坠落中幸存了下来,指针仍在尽职尽责咔哒咔哒地走着。下午两点十五分,——正是最热的时候。
兰德尔站在他旁边,声音依旧很轻:“sir,正北方向应该有个小村子。”
布鲁斯扭头去看他,金发特工无辜地摊了摊手,道:“我只是在摔下来之前看了一眼导航地图。”他的长官给了他一个称得上赞许的眼神。
“哦,您这样让我想起了几年前我被训练的时候。”兰德尔低声嘀咕了一句。他重又笑起来:“其实我很怀念那个时候,长官。”
布鲁斯淡淡开口:“如果你希望我们顺利到达两公里外的村庄,我建议你省省力气少回忆些过去。”黑发男人的目光扫过兰德尔腰侧,迷彩汗衫上洇湿的痕迹缓慢地扩大。“我想你不能说服我那些液体是你的汗水。”
兰德尔一愣,他低头看了看,咧开嘴干笑了两声:“大概吧。”然后把嘴闭上。
烈日当空。
金发特工走在稍前面一点,他穿着有些笨重的军靴,踏在地上却没什么声响,右手里拿着军刀,汗水从男人的鬓角处流淌下来,晶莹地闪光。布鲁斯走在他侧后,他看着他的特工就那么走在前头,把后背露给自己。cia的高级情报官左手食指在扳机上滑动了一下,然后把枪别进了腰带。他慢慢地超过了兰德尔,“路我来领。”男人停顿了一下,“watchmyback.”
兰德尔顿了一下脚步,他无声地笑起来,动了动嘴唇:“yes,sir.”他甩了甩头,好像这样就能甩掉那些因为失血而困扰着他的眩晕,蒙了一层灰的头发在太阳底下有些暗淡,蓝色的眼睛倒是一如既往的明亮。
布鲁斯斯图尔特对他说,“照看我的后背”。
他说了,他便做得到。
村落已经遥遥在望,兰德尔听着自己喘息的声音,觉得肺都要被扯出来了。他眯起眼睛去看前面的布鲁斯。
“我们不能进入村子,西侧有废弃的房屋,可以先在那里休整。”布鲁斯停下脚步,他向兰德尔道。
金发特工似乎已经被过于强烈的阳光晒得迷迷糊糊,他抬眼看了自己的长官两秒,然后才慢了半拍地停下自己的步子。人已经几乎撞到布鲁斯的身上。“哦,抱歉,sir。”他嘀咕了一句。
血腥的味道掩盖不住地扑过来,布鲁斯皱了皱眉头。他看着兰德尔,金发男人脸色有些苍白,眼睛里倒还有神志,蓝色的瞳孔有些好奇地看着布鲁斯:“你刚刚说什么,sir?”
布鲁斯看了他几秒,然后道:“我说你需要休息。”
兰德尔笑了,他小幅度地耸了耸肩膀,道:“我也这么想,长官。”他说着,示意布鲁斯继续行进。“但我现在是您的贴身保镖了啊。我得确定您的安全。”
布鲁斯迈开脚步,他走出几米,忽然对跟在身后的兰德尔说道:“如果你想说话,我在听。”
金发特工有些奇怪地眨眨眼睛,“哦,好吧。”他愉快地笑了一声,虽然听起来嘶哑的像某种不祥的鸟类的叫声:“我会保持清醒的,sir,您不用担心。”
布鲁斯面无表情:“那么加快速度。我需要联络cia在i区的情报分部。”
村子外面没有人,也许是因为天气炎热,也许是因为战火。这倒为两个人提供了一些便利。村子西侧是一片被废弃的土房子,残垣断壁之间不难看出这里经受过一场轰炸,也许来自无人机,也许来自自制的土炸弹,好在还有一间带着屋顶,勉强可以被称为房子。
推开摇摇欲坠的木板门,兰德尔吸了吸鼻子,这里面的灰尘味让他想起特遣处的扫帚间。布鲁斯转过身来看他,黑发男人表情严肃:“我需要你一个人在这里,兰德尔。”
兰德尔歪歪脑袋:“嗯。”他眯着眼睛看向布鲁斯,笑道:“我不会问您去做什么的,sir,我做你说的。”
布鲁斯凝视了金发特工两秒。他的王牌特工此时乖顺的像个小孩子,布鲁斯清楚这个时候他不该怀疑他。他信任兰德尔,因为对方是他最优秀的特工,他知道他怎样成为现在的这个人,他了解兰德尔不会轻易地背叛。布鲁斯知道兰德尔也信任他,因为自己是他的长官,因为他对自己还有着利用价值,因为那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们一起走了太长的路,以为这种习惯性的陪伴就算是了解。
但事实上这些并不够,至少,对于性命相托这样的主题来说,还可笑得单薄。
但布鲁斯并没有犹豫。他将腰间的手枪递给兰德尔:“枪你拿着,如果有异动,鸣枪。”
金发特工将手枪握在手里掂了掂分量,“我知道啦。”他看着布鲁斯转身,忽然道:“嘿,sir,”
黑发男人在破旧的土屋门口回过身来,棕褐色的眼睛询问地看着他。
“刚刚在飞机上的话我还没说完呢。”金发特工语调轻快,“我比他们强,因为我不会死。”他冲布鲁斯挤了挤眼睛。
“我不会死的,长官。”
布鲁斯沉默了一刻,然后转身离开。
太阳的光从这座土房子的破窗户那儿一束一束地照进来。金色头发的男人笑了笑,他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把自己缩进没有太阳的阴凉的角落里,靠着凹凸不平的墙壁慢慢滑坐下去,手里还握着布鲁斯给他的手枪。
然后闭上眼睛。
第30章
“sir,抱歉我刚刚睡着啦。”
金发特工睁开眼睛的时候对上他的长官的眼睛,棕褐色的瞳孔里没有情绪起伏。
布鲁斯慢慢拉紧手里的细线,“你睡的时间不长。”他慢条斯理地将那根细小的钢针穿入特工的皮肉。
兰德尔咧了咧嘴。他低下头去看,那些钉入皮肉的金属订书钉已经被全数拔了出来,一根黑色的细线正穿梭在自己裂开的伤口之间,标准的外科手术缝合手法。
布鲁斯抬眼看了看他,“你应该庆幸自己刚刚是深度昏迷,詹姆斯。”他面无表情地道,“在你的长官取出你摁在伤口里的钉子的时候。”而那样的疼痛足以把一个陷入深度昏迷的人唤醒。
兰德尔想耸耸肩膀作为表态,钢针再一次刺入伤口周围的组织,金发男人将一声闷哼憋在了喉咙里。他看着布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