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漪。”宅灵开口,一串模糊的笑声,“你把龙珠给他,然后你留在这里当主人。龙太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你也不要承受轮回之苦,好不好?”
当然不好。她面色惨白,“弗溪,你别听它胡说,宅灵都是为了找主人的。它只不过是要借你的手除了我。”他慢慢走近一步,孟寂了连连后退,“这是伏魔判官的地界,你不能在此杀生!”
“我当年又不是没有杀过。”龙太子步步逼近,“六百年前,就是在这里,我把它取出了你的身体。”
她浑身僵硬住了。
遥远的记忆,残忍的杀戮。那也是她为龙的最后一世。
漆黑一片的山林间,她瘫倒在地,不住地挪着后退。“弗溪,不要……”弗漪在哭,“别这样。”
一身玄衣,如水月色照得他面目鬼怪。静静地向她走近,手里是一把尖刃,“不会很痛,很快就过去的。”左手一挥,她只感觉喉咙紧涩,叫都没能叫出声,慢慢地尖鳞显出,龙角增长,痛苦的低哑嘶吼,化作了原形。
刀锋闪过,扎进咽喉,四丈青龙毫无反击之力,任由拨开鳞片,取出下颚处拳头大小的一颗龙珠。
“果然是宝贝。”玄色衣袖沾染血污,只是颜色渐深,他不在意,反复地看着手中的宝物,末了低低感叹一句,“当真好极了。”
青龙口中漫出鲜血,弗溪伸手缓缓触过龙须,“没事的。你很快就会转世的,你已经习惯了,不是吗?”它在树下痛苦挣扎,长尾扫过一片枝干,满是划痕。
“我来送你一程。”龙太子执起尖刃,一下子捅在青龙的身上,“莫要怪我,这是你自己种下的恶果。”
如今再回想,一切宛在昨日。
“我见不得你受苦,就先杀了你。”他的语气中满是懊悔,“其实只要再向下一寸,我就能再找到一颗万年修为的龙珠。”他一直以为是自己运用不得当,直到那日路过此山,龙珠中的宅灵现身,他才知道,原来这六百年都是虚度了。他必须得找到弗漪。
缓缓握起掌心,明珠收入体内,他幻化出尖刃,声线温润,“不怕的,等我取出龙珠,你再也不要承受百世不得善终的苦痛。”
她转身就跑,赫然他现身眼前。
“它是骗你的!”孟寂了还在为自己的生命作斗争,“我是你的太子妃,你不能这样。”
“从你被剔除仙籍的那一日,你就再不会是我的太子妃。”他终于承认了。
早知如此,还是气恼。她愤恨道,“你一直都在骗我。”
“没错,我找你,只是为了龙珠。”他说,“万年修为,我也想试试。至于判官……他也许真的是为了你吧。这一点,我不如他。”
“我就不该对你仍抱希望。”
“横竖你也不信我。”他没有心思再拖延时间,一下直接刺向她的心口。
孟寂了猛地推向他的身躯,力道之大,弗溪趔趄着,后退几步才能稳住身形。她似乎也没有料到自己会有这样大的力气,看着自己双手不敢置信。
“何方野鬼?”龙太子一声厉喝。
孟寂了听到自己说,“厉鬼在此。”
——是那本粉红色的笔记本,桃九强行甩给她的东西。厉鬼原先俯身其中。
她欣慰地笑了下。
弗溪看着她,蔑视着,“小小野鬼也敢在我龙太子面前放肆。”一阵白烟,化作七丈青龙原身,尖牙利爪,万分凶恶。
孟寂了倒吸一口气,陡然间他扑面而来,她就近躲到树后,百年古树被拦腰打断,茂密树枝下坠,厉鬼带着她堪堪闪过。
“你打不过他的。”孟寂了说,“我们跑过去找姚生。”
只能如此,但是厉鬼再快,在她身上也力不从心。更何况身后恶龙在追,一路扫过各处枝桠,满是坎坷。
骤然扫过的龙尾,她被打倒在地。
是不是真的快死了……
血盆大口扑面而来,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抱着她闪至一旁。
“姚生。”拽着衣襟,她带了哭腔。
“我来了,姚孟氏。”
右手唤出青剑,姚清朗此刻就是盖世英雄。
龙太子攀住树枝,高高在上,“判官,你未必赢我。”
他朗声而笑,“我懂谋略。”叹一下,“你们龙,应该不太懂——声东击西。”
青剑刺过,直抵龙尾。弗溪摆尾,听到姚清朗叫一声“桃九”.
林间忽然坠下一个人,正落在他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白色宝马的选择:因为有一天,他们和我讲,这是白龙马。
所以,龙太子的坐骑,也是龙族。
☆、他是一个大忽悠博物馆主(11)
桃九这辈子第一次骑龙。
还没时间威风,立刻握住龙角,右手覆在了龙首,“渡宅仙至林中墓,宅灵速见。”抬手有些费力,绿色幽光护着一颗明珠,被带出了头顶。顷刻收入福袋,她喊一句,“厉鬼。”
孟寂了看着她敏捷地跃下,想起刚刚身上一凉,应该是厉鬼离身。
“你回家等我。”姚清朗摸过她的脸颊,“不用担心。”
她点头,他笑。慢慢移步到尚显低迷的弗溪身边,他已恢复人身。她只看到一闪白光,而后两个人都不见了。
独留她还愣住,不知所措。
桃九这个时候从舌下拿出阳戒戴上,擦擦手再来扶她。两个人一起站着的时候,孟寂了比她高一头,她却叫着小孟妹妹,安慰着,“不用怕的,他们去地府了。姚生是鬼差嘛,不会吃亏的。”
的确,那个大忽悠,白的都能给说成是黑的。
桃九这回真的成了救命恩人。
孟寂了后知后觉道一声谢,“你是七糖女朋友吧?”
“我是他姐姐。”她愣了一下,低头反驳,“但我认得你,姚生刚刚告诉我的,我们关系匪浅呢。”
她有些疑惑,“什么?”
桃九笑得眼波涟涟,“你的爷爷,是我师父的爸爸的同门。”
换句话说,她是孟寂了爷爷的同门的女儿的徒弟。
句式太过复杂,孟寂了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才明白。认真感叹一句,“还真是关系匪浅。”
“……”桃九是典型的聪明起来真聪明,笨起来也是真的笨。一时间都没能反映过来,这句到底是认可还是挖苦。
孟寂了独自一个人,在飘窗前从天明等到了天黑。沉沉夜色笼罩着屋内,姚清朗到的时候吓了一跳,“为什么不开灯?”
光线转明,他才看清她眉目通红。走近的时候她展开双臂,带着哭腔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