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个贴满了符文的货架上,脚底有一排似乎是漏贴了一张符文,某个箱子里的黑气正源源不断地朝空气中倾泻而出。
他正要出声提醒,却见季九幽走了过去,一脚踹在那货架上,箱子就跟断气了似的,再也飞不出半丝黑气。
盛连从季九幽的脚上抬起目光,眨眨眼,孟望雀也才注意到这边缺了符文,低声暗骂一句“这是哪个小瘪三干的好事”。
季九幽冷漠着面孔,侧头冷哼道:“干事都松散惯了吧?送去幽冥界的背阴山训两个月,这种小错就不会犯了。”
孟望雀连连称是,一抬眼,刚好看到盛连一脸探究地看着刚刚被踹的那个箱子。
孟望雀这才想起盛连的本体是什么,脱口而出:“你是不是能看见这箱子上的黑气?”
盛连抬头,又带着点探究和茫然地眨了眨眼,点头:“是能看到。”
孟望雀倒抽一口气,指向货架:“那这些符文?”
盛连:“金光,但颜色有些发白。”
孟望雀沉默了,眼神一瞬不瞬打量面前的盛连,一脸震惊加不可思议,季九幽大约也没想到盛连能看到黑气和符文的光,看着他的眸光越发幽深起来。
直到驰骛给孟望雀电话,说抓到了差点逃跑的女老板阿万,已经押送回了9处。
9处不是关人的地方,直接押送回9处只有一个可能——这个阿万并不是人类。
而这个阿万的身份是值得深究的。
幽冥界用22年重建地府秩序的时候,也在人间界创建了一套妖魔管理条例,所有居住或移民人间界的妖魔都有一张身份卡,这章身份卡就好比人类的身份证,姓名、职业、家庭成员通通登记在册,方便管理。
而这个阿万,却是没有身份的黑户。
其实盛连本来也是黑户,但他的情况特殊,他由人类母胎生出,父母都是普通人类,根本不在妖魔的圈子里生活,进入9处之前连幽冥界都不知道,他这种情况的黑户是很容易被谅解的,9处也早早给他办理了身份卡片,官方也登记了他的情况。
但有一种黑户却是幽冥界明令禁止的,那就是特意隐瞒身份,故意不在幽冥界登记,反而假扮做人类在人间界生存,这被称为非法移民。
幽冥界不像人间界,对非法移民的处罚非常严重,轻的至少关押百年,重的罚下十八地狱,外加从幽冥界到人间界的通道安检盘查非常严格,故而这22年里,没有出现过一例妖魔非法移民的案例。
那为什么还存在非法移民没有登记在册的妖魔?
自然是22年前幽冥界大乱的时候趁机偷跑出去的。
幽冥界这么多年都在抓捕那群人,至今已经抓回了上百只妖魔鬼怪,但数量远不止这么多,9处每年也都把抓捕这群妖魔当做业绩也做,22年了,抓捕从来没有停止过,但还是有不少妖魔以人的身份藏匿在人间界生活。
这个阿万便是这样一位。
躲了整整22年,最终还是被抓住。
孟望雀本来看季大佬这高高挂起的态度,还忧心这种事入不了他的眼,他这趟可能该不管还是不会管,但一听说抓住的那个阿万是22年前逃出去的妖魔,立刻像是抓了个王牌在手里似的,忙不迭对季九幽道:“季总,这网店的老板也是非法移民。”
距离上次抓住非法移民的妖魔已经过去足足四个月了,季九幽危险地眯了眯眼,黑眸中迸射出凉薄的冷意,只说了一个字:“走。”
——
再回9处,盛连没有坐季九幽的车,坐的是孟望雀的公车。
车上只有他们两人,冷气打得很足,盛连坐在副驾,满脑子疑问。
他掌心的莲花印,忽然可以看到的鬼气,季九幽神秘的身份,对他微妙的态度……
究竟怎么回事?
而盛连到底没能沉下心思考这些问题,一方面因为他没有头绪,另外一方面,开车的女领导从上了路开始,眼神就一直处于偷偷瞧他的游离状态。
盛连不得不转头看她:“孟总?你有话对我说?”
孟望雀哈哈笑了一声:“哎呀,被你发现了,我这个坐地吸土的年纪真是太爱看你们这些年轻帅小伙儿了。”
盛连默了,他有种自己被职场性骚扰的感觉。
但孟望雀却没能把这玩笑继续下去,她边开车边哈哈笑了几下,笑着笑着,目光忽然又严肃了起来,表情正色道:“你也是天山雪莲,和我认识的那个人的本体是一样的。”
盛连一愣,他进9处的时候听说天山雪莲万年难出一支,化形成人的概率更是少之又少,可原来竟然还有同类?
孟望雀却轻轻叹了口气,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和盛连说的:“可惜他已经死了,22年前就死了。”
盛连愣了下,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默默道:“节哀。”
孟望雀又恢复了神态,扬眉笑道:“节什么哀,死都死了,”又叹气,“哎,可惜在我坐地吸土的年纪里不但没泡上他,连他的真容都没有见过,看你这二十出头的小雪莲都这么帅,那位修炼了万年,想必更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
盛连听着这话,觉得有点奇怪:“没见过真容?”那位天山雪莲前辈总不能天天顶着包菜脸见人吧?
孟望雀摇头,毫不吝啬地解释道:“是啊,没见过,你个小孩儿不懂的,那时候我还在幽冥界,嗯,算是幽冥界吧,我还在幽冥界办公,我站在河边,我男神就高高的坐在城墙上的木屋里处理公文,一道帘子遮着,我每次都只能看到他的手,最多看到个下巴尖儿。”
孟望雀说着说着,面容上不自觉间染上了丝丝笑意,像是沉静在了过往美好的记忆中。
盛连却觉得不对,河、高墙、木屋、竹帘、公文……
???
这不是他梦里的那个场景吗?
而梦里那个坐在高墙之上、木帘之后处理公文的男人,不就是他自己吗?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一年,尚且年轻的大佬给天山雪莲写了一首小黄诗,夹在待批阅的公文里
天山雪莲转头就把李白踢去投胎了——妈的,都教的些什么玩意儿。
李白:“……”
第11章
孟总提到的那位朋友去世22年,盛连刚好22岁,两人恰好也都是万年难出一株的雪莲,孟总提到的场景和他梦中的景象如出一辙,这下盛连不多想都难了。
但知道的讯息总共也只有这么多,孟望雀后面一路再没有多提,盛连不便追着领导多问,就此作罢。
回到9处,季九幽已经提前一步到了,他那价格昂贵的豪车就堂而皇之地停在院子里,但其实9处是从来不让职员把车停院子里的,原因自然是为了低调——
其实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