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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那声音从哪里传出来的,只盯着那莲池里的金莲花:“当然记得。”

    当年他在莲池化形,同一时间,另外一朵金莲也在化形,两朵莲花几乎是同一时间化出完整的人形,但登葆山却不需要两位神使,只有一人,可以从莲池里活着走出来。

    盛连回想到他降生时发生的事,笑了笑,缓缓道:“手下败将,也妄想翻身?”

    莲池里,金莲化出了人形,穿着白衣,端坐在莲花宝座上,一张和盛连一模一样的面孔,眼神里却带着戏谑:“没想到吧,我还活着,不但活着,还从莲池里走出来了。”

    盛连站在莲池边看着他,已猜到了一些前因后果:“你的残魂一直留在莲池里,登葆山上降下的神谕被我劈碎之后,你借着神谕的神力,钻入我的身体里,用我的身体固养你的魂魄。”

    果然啊,他也说呢,当年神谕都被他劈散架了,怎么还能质问他有没有资格做神使,如今想通了,原来那根本就不是神谕,就是金莲花的残魂!

    盛连的确没有料错,这金莲花能从登葆山的莲池里走出来,便是托了那被斩碎的神谕的福,他靠着那点微薄的神力,在当年顺着盛连的眉心钻入他的身体,本来盛连的法力很强,按道理来说,不用几年金莲花便可养好魂魄,结果盛连作天作地,一半法力去砍断两界,一半法力去造锁妖塔,金莲花翻身革命的路生生被掐断,大概也是要气到吐血。

    盛连想到这点,没忍住,当着莲池里金莲花的面,直接笑了出来。

    金莲花看着他,平静道:“当年如果从莲池里走出来的是我,那一切,又该不同了。”

    盛连收了笑,抬眼看他:“什么不同?是季九幽不会做魔王?还是幽冥会变成极乐净土?”

    金莲花展颜一笑:“如你所说,都会实现。”

    盛连:“可惜水玉之界成不了幽冥,更变不成净土,你这登葆山,都是假的。”说完,袖中长绫飞出,朝着莲花宝座上的男人迎面击去。

    金莲花也料到有这一下,反应很快,躲开了。

    盛连一击不成,收回长绫,冷笑着对站在莲池另外一头的金莲道:“你不是很能耐吗?可以驾驭纯钧剑,还能劈界割地,躲什么?”挑眉,“哦,也是,你可不敢在我面前亮出纯钧,要不然那剑可未必会听你使唤,你也只有这点割地造物的本事而已,毕竟你连自己的肉身都没有!”

    金莲的肉身连带着本体在当年早被他毁尸灭迹,既然当年是靠着他的魂魄养魂,那显而易见,如今也依旧没有自己的肉身。

    被戳破,金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诡笑:“我没有,你不是还有吗,要不然,你那时候都要死在往生树下了,我还特意送你去投胎做什么。”

    盛连却接着恍然挑眉:“哦,那看来死去的肉身对你来说是没有用的,必须要活的。”

    金莲眯了眯眼:“那么现在,将你的肉身献出来吧。”

    盛连不跑不退,手里紧捏着轮回河:“那你来试试!”

    金莲直接化作一道金光,直冲盛连眉心,后者也没有闪躲,那金光便再一次没入眉心,金光一闪,没了踪影。

    盛连闭了闭眼,睁开后,四处看了看,他找到两棵大松树,轮回河缩成小小的一块,在两棵树之间拉了一个吊床,人直接往里一趟,又抛出一把黑凌锥定在周身护法,接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此刻的幽冥在清理完混沌之后,又恢复了从前的景象,除了戒备比从前森严之外,一切看上去,与往常无异。

    李居易把自己喝茶写戏文的地方放到了森罗殿,崔转轮和左无惧偶尔忙累了,会过来讨杯茶。

    这日风和日丽,是个好天气,李居易在颜无常办公室外面的一个小天井打了凉棚和躺椅,靠在上面,正在看书。

    左无惧进门,走过去,在旁边坐了,直接抬手端了桌边的茶,问李居易:“李老师天天这么好的兴致啊,在看什么?”

    李居易把书翻过来,亮出封面,左无惧抬眼一瞧,那书封上竟然写着:不败战绩。

    《不败战绩》?这是什么书?

    左无惧道:“李老师,我记得你是感情流编剧啊。”

    李居易却道:“这我自己写的书,自己印了给自己看的,没出版过。”

    左无惧惊讶:“写的什么?”

    李居易把书递了过去,左无惧接过,飞快地扫了两眼,愕然发现这竟然写的是神使当年的一些事迹。

    左无惧看着,李居易在旁边端了茶,抿了一口,缓缓道:“说起来,我印象里,咱们神使就没输过,当年从登葆山下来,有妖魔不服他神使的地位,他就以一人之力挑众妖魔,所向披靡,赢得干脆,后来各族群纷争不断,他定下规矩,无人信守,他也是干干脆脆以暴制暴。”

    左无惧想了想:“我好像没见他动过手。”

    李居易抬手一摆:“嗨,你死了来幽冥的时候,幽冥都四海升平和和乐乐了,哪儿还用得着打啊,九幽和十晏争权夺位,放神使那儿也就是小打小闹罢了,他都不当回事。”

    左无惧诧异:“神使真没输过?”

    李居易:“从没有。”

    左无惧:“一次也没有?”

    李居易懒得回了,问:“你们挪山挪得怎么样了?”

    左无惧:“快了。”

    ——

    十晏这么多年在人间界躲躲藏藏,谋划大计,怠于修炼,终是不敌季九幽,被一剑钉在地上,血在身下染红了雪,他挣扎了几下,还要再起身,却是徒劳,最后往地上一趟,重重地叹了口气。

    季九幽的鞋踩在雪上,走近了,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么多年,也真是难为你,会有和我斗的自信。”

    十晏抬眼看他,哼笑一声,血从嘴角流了出来:“你话说得太早。”

    季九幽:“还等你主子来救你?”

    十晏倒是坦白得直接:“我不等谁来救我,但盛连那边,恐怕还在等你吧。”

    季九幽冷哼,抬掌就要在盛连不在这个时间干干脆脆了断十晏这条命,可忽然间地动山摇,大雪山也跟着晃了起来。

    季九幽直觉不对,飞身到松树顶端,抬母目眺望,竟然看到被黑雾缭绕的禁地地震似的剧烈的摇晃,等他落回雪地,十晏又已经拔掉了剑,快步下山,携着一身的伤,消失在了黑雾中。

    又在割地,这群人还真是割出习惯来了。

    季九幽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怎么回事,怕是十晏和他那位主子心不合,那主子有自己的目的,十晏也留了私心,这会儿被打成重伤,又见时机成熟,便要将禁地从水玉边上割去,彻彻底底流放他和盛连以及那个来历不明的冒牌货。

    十晏这会儿,恐怕也在忙不迭地大逃命,要在禁地被割裂之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