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士兵都在他必须的岗位上。我实在不可能抽调出更多人手来保卫本部,就连跟随霜楼的小队,也都是志愿者。”
谛明显然看过战报,那上面说60名敢死队的成员都是自愿站出来的,在空降时就死了一大半,最后完成任务后,回来的一共只有三个人,其中包括重伤的霜楼。
“你的动员能力让我很吃惊。”明亲王道,“当时的战场情况,士气极为低落。如果是我亲身在现场,能找到的志愿者也不过两位数。如果异地处之,我身在你的身份地位上,我不如你。”
容幽听后,苦涩地笑了笑,并没有被夸赞后的骄傲神情。他说:“其实霜楼当时提出要一个人去刺杀的。我强行为他做了宣讲,我说了足足六十多分钟,只希望可以多一个人站出来跟着他去。但是当时所有士兵都是沉默的,只有寥寥几个人肯去。因为留在指挥部里,地面部队只会全力保护我们;但如果志愿去执行任务,必定九死一生。”
谛明难得露出了一点诧异的神色。
容幽道:“没有人愿意送死,所以霜楼已经准备好了一个人前往,他连自杀式袭击都准备三个预案。后来,傅定提出了一件事,他说让指挥部里这些士兵今晚去见一见家人,见不到的就可以用指挥部的通讯来进行联络。”
战争进行到这种激烈的时候,一般的军队都是纪律最严苛的时候,连放下枪支都可能枪毙。而指挥部的通讯频道如此珍贵,几乎从不开放给中低层军人。
但傅定的要求很坚定,也给出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几乎所有士兵在那天夜里,都想方设法地与家人朋友取得了联系。所有的欢欣和泪水都找到了归宿,指挥部灯火通明,亮了一整夜。
次日晨,士兵们的遗书纷纷在广播里循环播放。事情发生了奇妙的转变,一共59名士兵站了出来,愿意与霜楼一起出征。
容幽道:“这些人里,有人知道了妻子被敌军轮奸致死的消息,决定用自己的生命来复仇;有人是知道自己的女儿在沦陷区里下落不明,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独善其身地等在安全区;也有人在一夜间失去了五个家人,心存死志,只等着为家园做最后一搏。”
谛明微微蹙眉,似乎难以理解人类的这些感情。
容幽叹了口气,说:“没有人会为一场完美的演讲而死,但他们都愿意为重要的人而对抗千军万马。”
容幽喝了半杯茶,从自己的护腕里摸出了一柄拇指刀,扣在手指间灵活地转动。
“这把小刀是庞文少校的。”容幽说,“如果你还记得他的话。他就是那个令人强抢我养父的遗物,然后拿来贿赂你的少校。后来你直接把他从少校的位置上撸了下来,还送进了军事法庭。海盗来的时候,他还在牢里关着。我们太缺人手了,所以经过那里的时候,我把所有关在里面的军事犯人都放了出来,问他们是不是愿意上前线战场。一共八百多人,最后来了782个,死在战场上的又有一半。”
谛明道:“怎么,庞文还回来参战?”
容幽说:“一开始没有。”
一开始,庞文知道指挥权移交到了容幽手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没办法在容幽手下做事,因为容幽这时动一动手指就能轻易地报复,让他死无全尸。
庞文在某天夜里溜走了,有人说他偷了一架民用飞行器,企图逃出g02星。但g02星的近地轨道已经被海盗团全线占领,没人能这样逃得出去,所以也有人说他投敌了。
庞文曾经也是驻扎s169星系的部队首席将领,一旦他叛逃的消息被坐实,必定会极大地打压士兵仅存的士气。而如果他身死,那么他手上的指挥权限又按军衔次序进行变动,不能直接攥在容幽等人的手里了。
所以最后容幽也没有公布他逃脱的消息,只是编了个谎言,说:庞文少校亲赴战场、英勇杀敌,在一场战役当中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正在急救。
这一“抢救”,就度过了接近三个月,庞文的病情俨然变成了前线士兵们牵肠挂肚的消息。
“在这种时候,要是他被救活了,士兵就会受到极大鼓舞,至少他们知道自己下了战场还会被同样地关心,施以同样的全力抢救,这是一种莫大的安慰。”容幽说,“可是他是不可能‘活’的。傅定就说长痛不如短痛,直接宣布他的死讯,以免将来真正的庞文少校被发现投敌了。”
于是,那天夜里,他们开始伪造庞文病危的消息。
到了晚上,战地医院灯火璀璨,士兵们自发地来了一批又一批,将自己仅剩的财产留在医院的门口。那里面有手工做的花环,有半支泛黄的香烟,有几页被珍藏的色情杂志,但更多的是勋章……无数用生命、军功、血与硝烟换回来的勋章。
一些喝得酩酊大醉的残疾士兵互相搀扶着肩膀,站在庞文的病房下面,望着那扇虚幻的窗户高歌。
纪录片摄影师的镜头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一幕,战场外所有人仅剩的节目就只剩下盯着战友们的病房了。
次日,容幽忍着苦涩,准备宣布“庞文”病危的消息时,突然发现:庞文回来了。
庞文架着民用飞行器,历经三天两夜,突破包围圈九死一生地回来了指挥部——他也曾经宣誓效忠过的地方。他到的时候已经胡子拉碴,穿着像个流浪汉,站在容幽的面前说:“老子没有病死!我不能让我的士兵失望。”
于是,少校度过了危险,被“救活”了。病房外,士兵们欢呼着,如一片沸腾的海洋。
容幽始终记得庞文当时的表情。庞文泪流满面,却又有着骄傲的笑容,那之后带领他的队伍参与了指挥部的保卫战。
在后来诱饵计划的执行过程当中,庞文领兵出去声东击西,不幸被俘。他没有泄露任何情报,再次出现时就是一具尸体——他被海盗残忍地直接叉死在长矛上,然后立在一座高楼上,作为一种示威。但他到死都是硬邦邦站着的,脸上还带着笑。
容幽说:“收敛他的尸体后,他的旧部都出离的愤怒,将他留下的一柄拇指刀按照他的遗愿送给了我,从此听从我的命令。傅定跟我说:‘这些人是可以打的!容幽,你看这些人的表情,他们一定会誓死保卫指挥部,到死都不会后退半步。’”
第58章 真相
容幽说完后, 拇指刀在指间轻轻一旋, 又收回到了护腕里。
“还有一个人,你也见过。他是傅定的堂弟,傅远。”容幽说,“当年那场宴会上,他骚扰过我的师姐, 还举报了我。后来虽然没发生什么, 不过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傅定。诱饵作战的时候, 傅定暴露了自己傅家公子的身份, 情愿去敌人旗舰上谈判——其实就是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