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重撒人间。
就在这样一个还算和煦的晴天,一大清早的,华府七小姐的冰台院一反往常清静祥和的气氛,简直就要炸开了锅了。
在寒冷的冬日里,齐念尤为嗜睡,不仅夜间睡的很早,早晨更是赖床睡到很晚方才起来。
是而就在她还未起床的时候,华夫人身边的周嬷嬷带着人亲自来了,不冷不热阴阳怪气的只说要是老夫人要请七小姐过去,而究竟所为何事,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开口透露半个字。
原想着就算夫人与她早已撕破了脸,她轻易怠慢便也就罢了,没想到就算抬出了老夫人的名头来,却依旧不能叫这位淡定自若的七小姐慌了神。
胭脂与姣梨等人很是客气的请周嬷嬷坐着喝茶,阿瑶转身便进了卧房请小姐起床。
但一直等了很久,都快日上三竿了,那七小姐却依旧没个踪影,这满院的下人们仿佛只当是没她这个人似的,只各忙各的,就没人将周嬷嬷放在眼中。
这时她总算是知道了,为何只是等人而已,却还要奉上茶来请她坐等,原来她们早就串通好了,就等着给她来个下马威了。
这样的想法一在周嬷嬷的脑中成立,她顿时便坐不住了。
她心中已然十分的愠怒,但只因着七小姐是主子而她却是下人的缘故,只好强压着怒火扯住了在她面前路过的一个小丫头,阴沉着脸问道:“七小姐人呢?老夫人和夫人可都还在等着她……”
这话还未说完,那小丫头却是十分灵活的便挣脱了她的手,口中嘟囔道:“这话嬷嬷可别问我,我们小姐不能睡到自然醒可是有起床气的,我可轻易不敢过去叫她。”
说完这小丫头便一溜烟的跑掉了,只留下周嬷嬷气得面色铁青的留在了原地。
没办法,这里毕竟是小姐的院子,她即便是再如何心急,也不能带着人闯进主子的卧房将人带出来不是。
更何况她如今还是华府的七小姐,但只消过了今日,她便不是了。
到那时对待一个心怀叵测的阶下囚,可不是人人都可凌辱践踏的么。
周嬷嬷那双浑浊的眼眸之中,忽得闪过了一丝冷酷的笑意。
齐念之所以故意怠慢周嬷嬷,是因为她已然猜到了华夫人特意在华老夫人的章华院中请她过去,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了。
横竖她们也是输定了,是而此时小小的得罪一下也不算什么。
而且她们定然觉得自己是赢定了,此时这样迁就忍耐一下,想来也是能忍得住的。
是而齐念只随心所欲的磨蹭了许久,不仅直到睡饱了方才起床,还特意绕开了周嬷嬷径自去了小厨房,用完了早膳后,才回到了厅堂之中。
周嬷嬷本来还耐着性子在等着,但此时只见她不是自卧房之中出来的,顿时不由一怔,继而便不禁勃然大怒。
但她此时就算是再如何怒火冲天也不能冲齐念发泄出来,只因为此时这还是七小姐,还是主子,并不是那个任人践踏的阶下囚。
是而她只好生生的咽下了这口气,只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阴阳怪气的道:“七小姐当真是好大的架子,竟连夫人与老夫人都请不动你呢。”
齐念看都不看她一眼,“嬷嬷僭越了。祖母尚在,母亲又怎敢排在祖母的前面?这定然不是母亲的意思,想来还是嬷嬷年岁老迈,糊涂了。”
周嬷嬷被气得浑身发抖,颤栗不止。
齐念只看了阿瑶一眼,微微一笑道:“走吧,咱们也别让母亲等急了。”
阿瑶自是低声应了,便随她一同出去了。
这满屋子的主仆都没一个人将周嬷嬷放在眼中,周嬷嬷在这冰台院中所受的气,想来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了。
只是此时发作为时尚早,只要再忍忍,等到夫人将事情的真相全都透露出来,看这故作清高的小贱人还能猖狂到几时!
抱着这样志在必得的念头,周嬷嬷只面色阴沉的将人带来了章华院,倒是没有轻易的平添波澜,起什么争执。
齐念虽厌恶她这样为虎作伥的老刁奴,但此时显然不是收拾她的时候。
曾在上次华夫人处心积虑要暗算齐念之时,便已然大意失了一个周妈妈,如今再想故技重施已然太难,还不如擒贼先擒王,将华夫人彻底拿下再说。
而且就在这一次,那是她们自己找死。
站在章华院外,等着周嬷嬷先进去通报之时,齐念微微仰头看着这座在相府之中比任何一处都奢靡华贵的住所,清冷的双眸之中忽得闪过一丝清丽如冰的光芒,带着些许恶意与欢畅,仿佛十分的迫不及待。
周嬷嬷进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了,只遣了个跑腿的小丫头出来,站在台阶上趾高气昂的道:“七小姐,老夫人请你进去。”
阿瑶不由微微皱起了双眉,齐念却是面不改色的抬脚便跟着进去了。
这座华贵无比的章华院于齐念而言已然不再陌生,毕竟就在妙嘉公主在府中小住的那几日,华老夫人可是殷勤的很,天天都将她请来说话解闷,虽然两边都各怀鬼胎不安好心罢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三堂会审
里边显然已经摆好了三堂会审的架势,老夫人依旧斜倚在她高高在上的雕花木榻之上,旁边正蹲着一个丫头为她捶腿,另一个则正用心的捏着肩。
下首两边各坐着两个美妇,左首的正是恨不得将齐念生吞活剥的华夫人,右首之人则是自从齐念回了相府之后都只见过一两次的璐瑶郡主。
她们的身边都亲密依偎着自己的女儿,华玉蓉满面狂喜骄纵,而华玉菀却是玉雪可爱聪明伶俐,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齐念不由将目光在她这八妹的身上多停留了会儿,毕竟是初次见面,且这小姑娘还挺讨喜的。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触之时,华玉菀不由对她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里边盛满了少女独有的天真与单纯。
她显然与华玉菁不一样,前者是充满了灵秀之气,后者却只是被生活磨掉了所有的棱角,从小便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
看来璐瑶郡主当真很是钟爱这唯一的女儿,也只有打小便无忧无虑的生活方才能将她养成这样天真无邪钟灵毓秀的模样。
齐念将这万千思绪全都很好的藏在眼底,只低眉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