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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2
    不许碰阿片,会死人的,这东西抽了上瘾,像有万千只蚂蚁在五脏六腑啃噬,断不掉的话,最后只能死。”

    我嘿嘿笑道:“知道了,我看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傻啊,碰它,”我又道,“你知道的真清楚。”

    杜若笙的神情晦暗不明,他蔑视着靠在墙边神志不清的男子,渐渐地,杜若笙那双眸子变得像冰冷的寒潭,他吐字清晰道:“可不是,当初我四弟说是给我贡献好东西,能提神醒脑,他陪我抽了一次,我便放心的用阿片,后来...一言难尽,知道它不好,就戒了。”

    就戒了,这三字他说的风轻云淡。

    不知怎地,有些心疼他,他的经历,他的家人,没比我好到哪儿去。

    我拉着他的手,边走边摇晃,我浅笑道:“那你真厉害,我以前在小镇上见过有人戒阿片,他们抽的时候生不如死,没抽的时候也生不如死,真是笨,碰那儿玩意儿折腾自己干啥?”

    杜若笙低低一叹息,他望了一眼雾蒙蒙的花烟馆,笑了笑,“利滚利,人拉人,都是被骗的,也有蠢猪。”

    我了然的点点头,“对,就像你,被你四弟骗,”我小心地问:“他跟你是亲的,怎么...哄你碰那东西。”

    杜若笙神色冷凝,他周身的气息压抑沉闷,只听其自嘲道:“十四岁以前,我也以为是亲的,十四岁后明白,有财产地位的家族里,同父不同母的,亲不到哪儿去。”

    杜若笙还告诉我,他四弟私底下半点不碰阿片。

    我渴望有一个家,可是看见杜若笙如此辛苦,又觉得有家的人未必好,但一定比孤儿好。

    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

    租界的洋房大楼一栋接着一栋,让人应接不暇,我以为布鲁克住的是雍容华贵大楼房,来到他家门前,我才觉得先入为主的认知是错误的。

    布鲁克住的是一个低调无华大院子,小房子不大不小,只有两个楼层。院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还有一个木秋千,就没看见什么奢侈的东西了。

    杜若笙规矩地理了理外套,而后,他用手背轻叩了三下门,没过多久,门就被打开了。

    屋里站着一个大胡子洋人,大约六七十岁,他的身材不胖不瘦,皮肤白皙如纸,手上的汗毛浓密,隐隐泛金。

    布鲁克穿着一袭褐色大衣,他的脖子上拴着倒三角的花围巾,身上打理的很整洁,他的气度稳重,亲和。他打开门,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说着不标准的普通话,“杜先生总是很守时,早来了半个小时,害得我要提早准备。”

    虽如此说,不见布鲁克有任何不悦,反而有种欣赏的态度。

    我挽着杜若笙的手臂走进去,杜若笙面露温和,语气轻快道:“那下次我早来一刻钟,你知道,在中华一刻钟等于十五分钟。”

    “sure。”布鲁克和蔼地笑了笑,他抬臂与杜若笙握手,又同我握了握,我礼貌地朝他点头,说了些简单的自我介绍。

    布鲁克如是。他在前面领路,邀请我们去二楼。

    二楼有一个宽阔明亮的阁楼,布置温馨,干净文雅,书架上摆满了厚厚的书。墙上有一个石头边的壁炉,里面的火焰烧得不旺,一进来只觉暖和不已。

    长方形的木桌上有一套青花瓷茶壶,我们三人落座后,布鲁克提起茶壶往杯子里倒出热气腾腾的红茶,他说这是英格兰的特产。

    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味道清香淡甜,没有怪味。

    布鲁克挑起杂乱的棕色眉毛,他朝我微笑道:“味道怎么样?杜先生每次从我这里离去,都会带一些红茶走。”

    杜若笙呷茶入口,慢慢地品味着红茶,他怡然自得,一副局外人的模样。我瞄了杜若笙一眼,才对布鲁克简单道:“好喝,比咖啡好喝。”

    布鲁克摸着下巴,神思凝顿,他回想着什么,低缓道:“这话,有些耳熟,好像听谁也这么说过。”

    杜若笙端着杯子的手顿了顿,他抬起寡淡的面容,轻轻道:“歌苓。”

    布鲁克恍然大悟,他目露惋惜道:“是的,是那个女孩子,我见过她几面,过了几年有些忘了,可惜呢。”

    我放在膝盖上的右手逐渐攥紧布料,心口上莫名泛闷,仿佛有人拿小石子一点一点的放在我胸膛上,让我有些喘不过气。

    布鲁克从衣兜里抽出一副金丝圆眼镜,他戴上后,探着头仔细地打量我,然后说道:“赵小姐的相貌小家碧玉,化了妆会大气些,薇薇安不化妆的话,气色差多了,你的底子不错。”

    我有些疑惑地看向杜若笙,“薇薇安?”

    杜若笙简洁道:“白曼薇。”

    我瞬间明了。

    布鲁克突然一拍杜若笙的肩膀,他笑着揶揄道:“杜先生从来不会被女人打败,恢复的很快呢,我早就跟你说过,薇薇安不是个好处的女孩子,你们中华有句古话,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看样子布鲁克也知道白曼薇背叛杜若笙的事。

    杜若笙毫不在意地耸耸肩,他的神色很自然,没有半点波澜,还有心情和布鲁克开开玩笑。

    两人看起来很相熟,关系不错呢。

    这便是忘年之交。

    辗转我想起了歌苓,也想起白曼薇曾向我控诉杜若笙无情,难道杜若笙并不爱白曼薇?他爱的是歌苓?我在心里胡思乱想,忍不住地猜来猜去。

    这大概是女人的通病。

    布鲁克要见我,不是走过场,他是一个很负责任的电影制片人。虽然杜若笙是他合作的长期对象,他也没有说保证用我之类的话。

    布鲁克问了我一些基本的问题,像是在闲聊家常一般,聊有小半会儿,他拿了一个篮子给我,让我表演孟姜女哭长城。布鲁克怕我不知道这个故事,他还粗略地讲了一个大概。

    幸好我从前在桐乡看过游走的戏班子,至今记得孟姜女哭长城的黄梅戏。戏班子每年来镇上一次,他们会选空旷的地方搭棚表演,乡里乡亲喜欢热闹,皆会前去观看,这时候谢白瞅着商机,就带着乞丐们去卖花生瓜子儿等各种零嘴。

    我每次就蹲在一旁看大戏,搭棚的地方有戏班子摆放的旧椅子,可是人太多,位置早就被人挤满了,有的乡亲便会抬自家的椅子去坐。

    既然我负责看戏,谢白他们就让我专心地看,看完了要回去表演给他们瞧,因此我唱戏会那么一点。

    此刻,我提起布鲁克的竹条篮子,自由地发挥起来。可是我心中至高无上的杜若笙在此,我表演起来颇为膈应,他好像发现了我的扭捏,因此走到窗边去看风景了。

    杜若笙无时不刻地会照顾女孩子,我心下一暖,淋漓尽致地唱起黄梅戏来。

    布鲁克看得很认真,他把手肘撑在桌子上,双手捧着胡子下巴,模样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