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电流在慢蹿,他的吻并不激烈,温温柔柔,缓缓探进。
杜若笙吻了一小会儿,抬起头,眼角弯弯的笑看我。近距离的面对面,彼此的呼吸充斥在脸上,我脸红道:“你怎么没睡?”
他抚着我的脸颊,温和道:“在闭目养神,思考白日里的事情,不易睡着,闭着眼睛也是能休息的。”
他俯头又和我亲昵一阵,似乎想办了我,可他身下久不见反应,翻一个身,他便慵懒地躺回一旁去了。
杜若笙轻揽我的肩膀,他用叮嘱的语气说道:“明天要回杜家,你早些睡,明日早起打扮,随我一起去。”
我不假思索地一口回绝:“不,我不想去,我在家等你。”
杜若笙将我脸侧的发丝抚到耳后去,他深邃的目光似乎洞悉了我,片刻,他道:“是怕我父亲刁难你吗?面对客人,他不会的,即便是私底下,还怕我护不住你么,我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我仍然坚持道:“真不想去,不过是一口气而已,没什么争头,去一场宴席弄得杜家惹气,还不如在家安分些,大家平平和和,不好么,反正上流人的地方不适合我,人贵有自知之明,知人者智也,我知杜家如何,所以不去。”
我说上半句话时,他蹙起了眉宇,等到我说下半句话后,他的眉宇渐渐舒展。杜若笙沉吟道:“也是,你看的透,我就怕你多心。”
我斩钉截铁道:“不会多心。”
这是杜若笙二十五岁的生辰,我一直以为他最多二十岁,旁的男子这么大,孩子都能跑能跳了。杜家似乎没有催促他成婚,这让我感到有些不解。
一夜安眠,竖日一早我便将礼物赠予杜若笙,他当即拆开来看,而且毫不犹豫的换上了那套西装。
走前,他塞了银票给我,是怕我孤单,叫我去逛逛街买东西。
我问他何时回来,他说会早一些,应该在十点之前。
等杜若笙和张妈一走,我去外面买了许多食材回来,我从早上便开始研究各类的糕点,先做了一些给自己吃,品尝着味道,慢慢改良不足之处。
晚间,算准了时间,我大约提前了两个小时,开始大展身手的做丰盛晚餐,十点左右差不多就完成了一个小宴席。
我摆好碗筷,把豌豆黄、奶油炸糕、绿豆糕等点心端上桌。
上海菜浓油赤酱,偏一点甜,今日只做了一道肥瘦相间的红烧肉,其余的菜,皆是从前游走时见过的地方菜系。
我在桌边翘首以盼的看着门,看的望眼欲穿,看的双目疲乏,杜若笙和张妈也没有回来,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因昨晚睡得迟,现下忍不住的打瞌睡。
我趴在桌上小睡,不知有多久,睡得昏昏沉沉之际,听到了轻微的响动声,我睡眼惺忪的睁目,身上多了一件西装,是我买的那件。
杜若笙坐在桌前,不紧不慢的吃饭,桌上的盘子几乎都空了一半,他细嚼慢咽的用饭,吃相斯文。杜若笙穿着单薄的衬衫,他的嘴周围新长出了一些青渣,他见我醒了,声音低哑道:“对不起,没能按时回来。”
望一眼钟摆,已经凌晨三点半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杜若笙吃的那碗白米饭早就变得冷硬,我上去抽掉他的筷子,皱眉道:“你应酬那么多,我又不怪你,可是饭菜都冷了,吃了伤胃,你...。”
杜若笙一瞬将我扯进他的怀抱里,我这才闻到他身上有浓浓的酒气味儿,他的头磕在我肩上摩挲,带有歉意的叹息道:“昨日灌酒的人过多,一杯接着一杯,酒量再好也顶不住那么多人,我去歇息的时候不小心给睡过头了,回来看到你做的菜那么丰盛,不吃完就觉得对不起你。”
我转身过去与他面对面,笑盈盈道:“ 睡过了都记得回来找我,已是难得。”
他笑笑不语。
我问张妈去了哪儿,他告诉我,张妈已经在杜氏庄园里过夜了。
不去管桌上的杯盘狼藉,他横抱起我,上楼睡觉。
才睡了有三个钟头,他就起床沐浴打理一番,匆促的去办那些公事了。
金融行业最近不大景气,是因为银行的原因,杜若笙发觉银行的存款利率过高引起银根紧缩,导致股市下跌,基建规模相继缩减,因此忙碌着调整利率,给过热的通货膨胀降降温。
我们见面的时间,又少了一大截。
通货膨胀高高低低的持续着,不止省城,其余地方亦如是,民国各地政府不作为,军费开支的数额庞大,且任由利率高升,银元的储备渐渐不足,国债和货币也大量超发。
在这之前,杜若笙就远见了衰败的苗头,他干脆把银行甩手丢给杜四少,他是看出银行没有前景了,所以甩手甩的极其利落。
杜四少一直喜欢跟杜若笙抢资源,这次他把银行的活儿拿到手,过后才傻眼,想退又退不了,合同上已经签了杜四少的名字,他接手没多久,银行便逐渐衰败,力挽狂澜也救不活,听说杜四少被杜筠徵骂的狗血喷头。
杜四少也不是那么蠢的人,之所以抢的心切,自然亏不了杜若笙的佯装高深莫测,把杜四少骗的团团转。
杜若笙说小孩子不吃的东西,找几个人装模作样的抢一抢,便能引鱼上钩了。
最主要的是,杜若笙太了解他四弟的秉性。
银行的烫手山芋甩给杜四少后,杜若笙的闲余时间就空了出来,他偶尔来看我拍拍戏,休假时也能一起度过完整的一日。
一月一日那天,我并没有告诉杜若笙我的生辰,于我来说生辰日只是用来记算年岁的罢了,一想起自己的伶俜身世,我没有任何想要庆祝的欲.望。
杜若笙上午出去了一趟,他回来后,说要带我出去散散步。
我弯腰,动作优雅地穿高跟鞋,杜若笙第一次主动地叫我穿平底鞋,他如常的把我拉到他腿上坐下,然后帮我换上了洁白无尘的布鞋。
我们朝铁栅栏的方向刚走了几步,杜若笙的模样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凝重的顿住脚步,一双黑眸如饥鹰那般锐利,不悦的目光在我身上刮来扫去,他面容严肃,语气冷冷:“赵绮君,你昨日是不是摘了后园的梅花?如实招来,我可以不跟你计较,那些梅花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立即摇头,急急道:“没有,真的没有,我昨天和白曼薇搓麻将去了,回来就在学大不列颠语!”
“张妈没有摘过,除了你,还能有谁?”他态度冰冷的指着后园,疾言厉色道:“后园的梅花被你剪的乱七八糟,花草也被通通踩断,你去看看,成了什么样子!”
我气得胸脯起伏,他第一次这样吼我,我还嘴道:“不是我就不是我!我不看!梅花是歌苓种的么?你如此在乎,抱着梅花过就是了!”
我眼里噙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