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上,一滴一滴的重叠,它多想冲刷掉那肮脏的一切,它多想时光倒流,让掉泪的主人替庄觅心承受肮脏。
我用手掌徒劳地擦血迹,边哭边擦,直至手掌破皮,地上染了新血,我才停止了动作。
我在房间里像个孤魂一般的游荡,物体上铺满了厚厚的灰,我抚摸着那一切,想象着庄觅心曾经孤单生活的模样,心里越发的刺痛。
慢慢打开衣柜,怀念我记忆里,跟她唯一相处的那段时光,意外发现里面有一封信。我整个人为之一振,抖着发凉的手,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它。
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笔锋之间有多余的小颤点,剪花娘子写字时想必在颤抖,泛黄的字条上有着令人心疼的话:丫丫,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你阿爸那时候上门闹,被吴独眼一枪打死,娘如若没有报仇成功,你就会见着这封信了。我会伺机杀了吴独眼,再来南京找你们,我期待新生活,却放不下丧夫之恨,如果我来不了南京,这最后的话,便在书信里告知。或许你看不见这封信,但我还是要写,丫丫,尽管你不是我亲生的,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不在乎那点血缘,你看到了这封信,便要替娘记住,娘这一辈子,膝下唯有你。
看着这封遗言,我已泪流满面,痛不欲生的无力跌坐。
在杜若笙把吴独眼的尸首带回来的那一刻,我心中的怨恨才得以发泄,我仍觉得不够,还不够。我亲自鞭他的尸,挫他的骨,扬他的灰。
杜若笙抓捕了吴独眼几天,没与他玩伏击战,逮住空子便杀之。
☆、约见
吴独眼一事彻底了结。
我跟着受应杜筠徵的要求。想起聂荣曾经欠我一个人情,我打算找他帮忙,他是个实诚人,不会错。
我没有直接找上他,而是让谢白帮忙转达话语,我和谢白之间一直有书信往来,这很正常。但如果我突兀的找上聂荣,杜若笙以后会顺藤摸瓜的抓住我。
聂荣在星期天登门拜访杜若笙,他的拜访是假,会我的约是真。等聂荣从杜若笙的书房里出来后,我们在二楼的窗户边儿上佯装闲聊。
暖风一吹,淡色的窗帘随风拂动,周围很宁静。我倚靠在窗框边,引入话题道:“聂先生可还记得欠赵某一个人情。”
聂荣眼神一定,莞尔微笑,颔首道:“忘了什么,都忘不了人情,你直说便是,约的我如此隐秘,什么事不能让杜三爷知道?”
我回眸看了一眼书房,压低声音道:“我要出城,彻底的离开杜若笙,他和沈家女儿的婚事,你应该知道,我不想误了他,也不想夹在他和未来的杜太太之间。”
聂荣有几分错愕,他看了我半晌,目光钦佩,好心劝解道:“你这是何苦,你继续住在紫荆园内,以他的性子护得住你,不必那么决绝。”
“你直说帮还是不帮。”
“唉...帮,你要去哪儿?”
“这个你不必知道,等出城远一点后,我自己会找落脚的地方。这样吧,明日我去夜巴黎唱歌,你派一辆车来后门接我。”
“嗯,今夜你可要再慎重的想一想,一去,你二人就彻底的断了。”
“我知道。”
一番压低声音的对话后,聂荣欲言又止地离去了。
接着,我写了一封信给谢白,告知他,我要去彭城的事,从前我不辞而别,这一次定不能了,免得他又满世界的找我。
谢白很高兴我的决定,他夸我是个目光深远的人,叫我先去彭城安家,以后他会来寻我。
临行前的这一夜,我主动缠着杜若笙欢好。是夜,我打扮的香艳迷人,穿上一件稍短的旗袍,敲门进入了杜若笙的书房。
他看到我后,目光潋滟炯炯,他深邃的眼睛仿若波动的水面,泛着一圈一圈的涟漪。
我极具勾引地慢走过去,手一动,扯住他的领带,我就俯头含住了他的上唇,并且小心笨拙的轻舔,他反手将我抱到怀里去,加深了这个吻。
他嘴中有淡淡的烟味儿,那股龙涎香又掺和在一起,香味独特,并不刺鼻,我这辈子大抵都不会忘记他的味道。
我退其西服,解其衬衫,吻其胸膛。
杜若笙把我抱去房间后,那件露骨的旗袍才掉到了地上,他的吻从我的脖子处游移到其余之地,他的吻由轻柔到炽热,再到浓烈。
仿佛有一条船探入了一处隐秘的桃花源,先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再是匀速的划进,船家在湖面惊起的波动,使水面上的涟漪越荡越大,涟漪甚至荡入了桃源深处。
他浓重的鼻息不离耳畔,他的温柔转为放肆。我的索要越来越深,他的每一次都转成了我的轻颤,他时而低头逗我,时而发力咬我。
他细长的眼眸里仿佛有秋波流动,那双深黑的瞳仁里倒映着我的情动。彼此春情涌动,他的春火直烧我心头,我的爱意泛滥于他,春意已袭来了满室间。
我努力的回应他,唇近的旖旎浓浓相依,齿贴的碰撞羞羞烈烈。
他的眼角弯曲着,甜蜜地笑了笑,“赵绮君,你越来越像个小妖精了。”
我断断续续地低吟,“不喜欢吗?”
不想,他回答的却是:“爱。”
我的心尖儿忍不住地一颤。
我缠着他,不停地索取,他再不客气,露出了饿狼的本性。
那忽近忽远的一夜春宵,不知会否成为多年后的怀念。
杜若笙清早离开紫荆园后,我来到他的书房写了一封离别信,足足写了一个半个时辰,字不算多:漂泊多年,遇到为数不多的好人,三爷是令我最抗拒不了的一个。我一直没有希冀的爱着你,因为我知道,我们的末路会很快来临。
承蒙阿笙选择,曾几何也欢喜不眠,喜欢从懵懂到深爱,因此无法与旁人分享一个你,我从来一无所有,却也用尽全力的爱你,把那段光阴陪伴于你,把最珍贵的心压给你一世,此行我个人恢复潇洒,有缘再会。
钢笔合上之后,我掏出已经缝好的小百合荷包,把它放在信纸的中央,轻轻地压放好。
辗转,我在楼上收拾好所需要的东西,又别样的跟张妈拥抱道别,便顺利的出门了。
我去夜巴黎借唱歌之事,行逃离之意。
唱完一曲压轴,我蹑手蹑脚地来到后门,后门守着一辆较新的大黑车,车上的青年是个陌生面孔,他的面容很普通,普通的过目即忘。
我上了车,矮矮地趴在后座,我全身上下都揣足了家当,衣服不要紧,首饰不要紧,要紧的是票子。
我没有同白曼薇道别,她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一封离别信三日后会到达她手中。
出城门前,竟然有军官检查,他们见这是聂先生的车,查的并不严。我声称自己得了传染病,所以需要戴面纱,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