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便替自己打开局面。关系到国家大事,陈家亦是皇亲,陈欣华不敢推辞。
她低头细想了片刻,与慕容薇诚心诚意说道:“崔家并不是官宦人家,我一个内宅夫人,往日来往的不过是扬州当地望族,打探的途径十分有限。我有个主意,今日表妹这般高调的见我,粘氏必与粘亦纤有番打算,若是粘亦纤存心结交,日后官家夫人圈子里多走走瞧瞧,也方便我顺水推舟。”
大表姐一点就透,慕容薇眉眼弯弯,露出欣然的笑意。
自然不能指望大表姐参加几场宴会便从内宅里探得什么官府的机密,不过外头的风吹草动却能吹到深宅大户,若能以此探得粘家与江阴一泒的虚实,大表姐便功不可没。
饮了两杯茶,陈欣华少了先时的恭谨,她手里拈着新制的凤梨糕,轻轻咬了一口,露出些促狭的笑意:“今日粘亦纤找我预备马车,话里早没有当初的底气。依着规矩泒了大丫头过来请示,只说是要与姑母城里逛逛。我猜着去逛是真,大约逛不到城里,而是逛到了驿馆。”
陈欣华面容沉静,性子端庄。她难得说笑一回,飞扬的眸间亦有碎芒莹莹,带出与年龄不符的剔透。
“大善”,慕容薇拍手而笑:“若我是那粘亦纤,也要来这里探探,陈家大姑奶奶究竟有多少本钱。”
姐妹二人宛尔微笑。慕容薇扬声唤了璎珞,吩咐她说:“叫紫陌去瞧瞧,可有外头的马车进来,都去了哪里,立时过来回报。”
璎珞答应着下去,慕容薇提起炉上温着的银吊子替自己与表姐斟茶。她还未完全脱去稚嫩的面容清丽纯净却又灿若夏花,仿佛最璀璨的花朵,已然开始缤纷地盛绽。
陈欣华为她的风采折服,又静默了片刻,抬头正色说道:“举贤不避亲,我到还有个法子。二哥也是两榜的进士,如今赋闲在家打理庶务,可否说与父亲,便在淮州附近替二哥安排个合适的地方?”
陈家虽然受搓,名气与人脉依然还在。姑父任职期间兢兢业业,政绩斐然,当时的同僚与下属大多也在。
受江阴帮的打压,这些人不愿替陈家出头,也是明哲保身之举,自是情有可原。可若是陈家的公子领衔回来,局面便会大为改观。
到那时,淮州与江阴平分秋色,这些地方官再想抱成一团攘外安内,便不像如今这般顺意。
慕容薇听得眼睛发亮,一双眸子越发黑如曜石。
上阵还需父子兵,若有自家兄长在这里坐镇,无惧江阴,更不怕正阳、苍南这些父母官与苏家有染。他们若有风吹草动,第一个逃不过兄长的眼睛。
慕容薇赞赏地望着大表姐,语调十分轻快:“大表姐一语惊醒梦中人,举贤自然不能避亲。以二表兄两榜进士的出身,早就应该如此,这该是陈家该受的回报,我回京之后便请父皇做主。”
怕事情有变,慕容薇不敢一力应承。其实她根本不想等到回京,只待陈欣华前脚告辞,她后脚便会修书,立时要夏钰之送回宫中。
慕容薇不恼她议论朝政,陈欣华心下大安,敛眉低笑道:“不怕阿薇笑话。我此举亦存着私心。粘家仗着一个太守便不将人放在眼里,若是二哥能在淮州附近任职,两兄妹相隔不远,又能彼此照应,还能打探这条线上的动静,实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慕容薇最是喜欢这种不拖泥带水的干脆,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二表兄在淮州任职,陈欣华自当享受她该得的殊容。
姐妹二人多年未见,没有以往的隔阂,竟是一见如故。
陈欣华十分欣慰,果真女大十八变,往日的小丫头长成如今心思缜密的大姑娘,待人接物又是这般妥帖。
慕容薇心里与表姐亲近,不仅赐了午宴,请来夏兰馨与温婉相陪。待端哥儿午觉睡醒,她又特特陪着表姐去见楚朝晖。
陈如峻一家,楚朝晖本就深有好感,见了小糯米团子一般的孩童,更是喜笑开怀,连连吩咐明珠打赏。又特意赐了陈欣华一枝上好的内造攒珠金凤钗,收在描金海棠花的紫檀木首饰匣里,与她们母子叙了半日闲话,方端茶送客。
紫陌早已传回话来,到没有耳陌生的马车进来驿馆,郡守夫人却亲自接了两乘小轿,借着花阴的掩映一路抬进郡守夫人暂住的院子。
隐身院外大榕树上,借着繁枝密叶的遮挡,紫承瞧得清楚。其一是江阴的太守夫人粘氏,其二是位年轻的妇人,与粘氏姑侄相称。虽不认得,紫陌也能断定,这便是主子提到的那位小粘氏亦纤。(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府衙
陈欣华返家时,慕容薇在一众人的簇拥下,亲自将大表姐送到垂花门前,拉着她的手依依惜别,真心有几分不舍。
约下待慕容薇启程回京时陈欣华再来相送,慕容薇又亲了亲小外甥粉嫩的脸庞,才依依不舍送大表姐登上马车。
一大群宫人仆妇相随,姐妹二人道了别,陈欣华又掀起车帘频频向慕容薇挥手,示意她回去。
望着马车渐行渐远,慕容薇立在一树怒放的枙子花下长久无言,她捏着手帕不时去拭眼角的泪痕,目送大表姐的马车渐渐淡出自己的视线。
密密的蔷薇架下,郡守夫人与粘氏姑侄躲在繁茂的枝叶后头,透过枝丫间的缝隙,悄悄注视着这送行的场面。
满心以为这次觐见只走个过场,谁想到人家姐妹情谊这般深厚。
粘亦纤犹为胆怯,紧紧抓住了姑姑的手,一张脸雪样苍白,浑身瑟瑟发抖。
“姑姑,陈欣华会不会秋后算帐?在大公主房里待了那么久,会不会告我的状?”跋扈惯了,自来只有别人看她的眼色,何曾见粘亦纤似今日这般胆怯。
粘氏有心埋怨侄女几句,细想此事也不全怪她,连自己与夫君都是依着京中姐夫吩咐做事,唯有在心里暗暗叹息,希望陈欣华口下留情。
她揽着侄女的肩膀,疼爱地说道:“这下该信姑姑的话了吧?回去与长嫂好好相处,切莫再依着自己了性子行事。若起了争端,往小里说,是你妯娌二人的事,往大里说,你两位姑丈受到波及也未可知。”
言下之意,若是日后两妯娌再有相争,粘氏不会再来相帮。相反,还会尽量将自己撇清。她虽是劝慰,却在提醒侄女好自为之。
郡守夫人面色也不好看,岂有不知正是因为自己,才将陈欣华排除在扬州官宦人家的圈子之外。她已然心念电转,在思虑着如何转圜。想着大公主启程之后,她便提早承办今年的赏花会,再请陈欣华做为主宾,以表明自己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