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拘束”,无视于苏暮寒特意点出的御书房,崇明帝清隽的脸上含着亲切的微笑,到似是看着自己的孩子。
玉屏山封邑的圣旨一下,难不成崇明帝洞窥了慕容薇对他芳心已许的心意?只怕是顾及着慕容薇的面子,待他越发比从前亲近。
苏暮寒心上一喜,这样的崇明帝叫他放松了警惕,越发想将话题往玉屏山那块地上头扯去,想从崇明帝口中探些蛛丝马迹。
“阿薇求了几次,有些志在必得。朕私心觉得,也未尝不可,便顺了她的意思”,崇明帝说的含含糊糊,只点明是慕容薇的意思。
苏暮寒越发笃定,面上却一泒从容,只微笑道:“阿薇身份贵重,是姨父姨母的掌上明珠,并不输前朝的晋阳公主,享个实封也是实至名归。何况玉屏山那里山青水秀,当地人都说那是块风水宝地,也配得起阿薇的身份。”
“那里离得你苏氏老宅近便,暮寒果然知道得多些”,崇明帝捻须微笑,显得极为满意:“风水宝地好啊,给了朕的宝贝女儿,有机会朕也去看一看。”
言官们的折子三五不时的还能呈到崇明帝的案头,暗示他对大公主宠溺太过。这些陈词滥调的东西早被内阁驳回,批得体无完肤。崇明帝不过想借机看看,究竟哪些人在里头搅和混水。
崇明帝的好脾气给了苏暮寒新的希望。过不了慕容薇这一关,苏暮寒并不放弃去边城的打算。瞧着姨父心情极好,苏暮寒忽然想到可以从这里另辟捷径。
若是崇明帝允诺自己的请求,何须再寻求慕容薇的支持?他言辞委婉,细致地表达了他想仿效父亲驻守边城,而母亲也赞成的意思。
无事不登三宝殿,对于苏暮寒的贸然求见,崇明帝早已心念电转,将他可能的所求都想了一遍。待苏暮寒提出想要远走边城,寻求自己的支持,崇明帝已然成竹在胸,心内早有了对答之策。
他和颜悦色对苏暮寒说到:“朕委实想不到,你母亲看似柔弱,实则坚韧。连她都赞成的事,朕与你姨母又怎能反对?”
这么轻易便达成了心愿,苏暮寒眸中一片狂喜,蓦然抬起头来,有些热切望着崇明帝殷切慈爱的双眼:“父亲将鲜血洒在边城,甥儿只想早些去看看那个地方,再握住父亲曾经手握的钢枪。”
说到动情处,苏暮寒忍不住热泪盈眶。他去边城的心太过迫切,离父亲殉国已然半年有余,便是父亲余威尚在,李之方却早就踏上了去往边城的路途。
迟一天,想要招揽父亲旧部的打算就难上一分,怎不叫他日夜悬心。
崇明帝点着头,慈爱地将袖中绣着瑞云龙纹的帕子递给他,叫他拭拭眼泪,目光中全是鼓励与珍惜。
待苏暮寒按捺了情怀,将帕子规规矩矩还回去,崇明帝依旧拉他坐下,示意自己君无戏言,越发将自己的打算一点一点说给他听。
越往下听,苏暮寒的脸色越是发白、心越是下坠。不待崇明帝说完,一颗心已然沉在谷底,刚才的欣喜全被失望所代替。
帝后之间早已达成了共识,为着安抚边关将士的心,也要叫苏暮寒早早承袭安国王爷的位子,同时撑起人丁单薄的安国王府。
几次三番,苏暮寒结交朝臣、图谋不轨,只因念在苏睿与楚朝晖的面上,崇明帝没有下令缉拿,反而一次又一次给他机会。
第三百三十三章 羁押
隐忍不发,便是帝后二人对苏睿当年捍卫西霞最后的报答。
最好的结局自然是希望苏暮寒悬崖勒马,与楚朝晖母子相依,安然地待在安国王府。若他一意孤行,无论是楚皇后还是崇明帝,手下都不会容情。
这些话,崇明帝自然不会与苏暮寒透露,只提醒他九月里喜事连连,慕容芃将正式册封为太子,年幼的阿萱也将封王,还有慕容薇与慕容蕙都会赐下封号、温婉还要册封为郡主。
崇明帝拍着苏暮寒的臂膊,欣慰地说道:“安国王爷的位子,迟早都要给你,便一并定在今年九月。待你承袭了父亲的王位,与他一样镇守在边城,迟早会成为像你父亲一样顶天立地的英雄。”
方才的欣喜如丝线渐渐抽离苏暮寒的身体,到似是被人拿着镜花水月的虚幻摆了一道,他笼在凉绸袖中的双拳已紧紧攥起。
崇明帝说得有些动容:“你身上有着三年的孝期,朕本打算待你孝期一满再委以重任,偏你一片赤诚。阿薇的封邑上,朕已担了溺爱的名声,便为了成全你,再从你身上夺情,大不了叫言官们再骂几声。”
是巧合,还是帝后有所查觉?苏暮寒浑身都似有火在燃烧,像要爆炸一般。
细细分辨崇明帝这番话,偏又句句合情合理。他抬头想从崇明帝脸上寻找端倪,一向温吞的姨父还是那幅儒雅的神情,关切里带着慈爱。
苏暮寒重重吐出一口气,无力地倚在宽大的太师椅背上。在心内粗粗一算,选在金秋时节,九月里才要进行册封。
待一切尘埃落定,已进了十月。
边城十月飘雪,他便是再迫切,又哪里有借口选在冬季大雪封山时踏上征程?母亲去过边城,知道那里冬日的萧瑟难行,断断不会同意他那时出京。
便是最快,也要等到来年春天,四五月里道路才能畅通。那时再去边城,边关的将士们还有几个能将他这新任的安国王爷与父亲相提并论?
似是冰与火的两重天,苏暮寒的心如被井水碚过,从外凉到骨子里。
崇明帝如沐春风,心里笑得开怀。他打的正是这个主意,今年五月末李之方便已走马上任,苏暮寒最快在来年五六月份才能到达。
依李之方的能力和军中的威望,这一年的时间,早把军队牢牢握在手中。说不定,已然揪出了那几个军中叛将,斩断了苏暮寒的臂膀。
望着崇明帝脸上一片为自己打算、却是不容转圜的神情,苏暮寒有苦无法诉,唯有将指甲深深刺入掌心,提醒自己面上不能露出端倪。
褪去亲戚的身份,面前这人就是牢牢掌握自己命运的帝君,金口一开再无转圜,苏暮寒只能低头谢恩。
掩饰得再好,崇明帝也能瞧见苏暮寒眼中片刻即逝的阴霾。他重重拍着外甥的肩膀,又给了苏暮寒一丝的错觉,似是要将西霞的重担压在他身上。
步出了御书房,苏暮寒立时想将这番不利的言语与苏光复分享,也不再回含章宫与母亲告辞,匆匆往宫外走去。
夏日的风隔着湖水从花间吹来,甬道两侧翠竹婆娑,宫里处处带着沁人心脾的芬芳与甜香。苏暮寒哪里有心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