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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撇嘴。

    汤老夫人他见过两回,身上的土渣渣还没有掉净,说话即局促又胆怯,慕容薇说的那些个乡间野趣又是听得他云山雾罩,半分兴趣缺缺。当下轻咳了一声,只柔顺地坐在皇太后下首。

    皇太后却是久不见他,难免有些想念,冲着他疼惜地招手:“暮寒,来皇祖母这边,叫皇祖母好生瞧瞧”。

    瞅着白嬷嬷立在一旁,皇太后便赶着吩咐:“去将那个番邦进贡的香瓜切开,再拿碟风干的牛肉干。暮寒有日子没来,我特意为他留着。”

    亲情与仇恨两相交织,这煎熬更胜一重。

    苏暮寒时常觉得自己便是生活在冰火两重天里。一半是幼年的记忆次第纷呈,有那样美好又温馨的日子频频浮现;一半却金銮殿上袁非满地的鲜血,还有父亲高大如山的身躯缓缓矮下去,跪在崇明帝的眼前。

    一半叫他放手,一半叫他继续,不到尘埃落定,天人交战永远没有尽头。

    含着薄甜多汁的香瓜,苏暮寒味同嚼蜡。他头上的血管突突乱跳,艰难地挤出儒慕的笑容,温声唤了一句:“多谢皇祖母。”

    皇太后病愈之后的第一个仲秋,有楚皇后的精心安排,重楼阁的夜宴自然格外华美。连崇明帝都早早说与楚皇后,大宴群臣之后,他还要带着阿芃再来吃杯酒,大家团团圆圆过好这个节。

    楚皇后命人将厅里往年人手一张的案几与座席都撤去,中间换了张紫檀木镶大理石的曲腿大圆桌,铺了深紫色赤金丝线刺绣的金玉富贵围屏,垂着明黄的穗头,显得即高贵又喜庆,更有团圆宴的气象。

    御膳房的厨子们精心烹制,前头四道开胃小菜加四道点心一上,楚皇后便命人开了一坛上好的西域葡萄酒,盛在半月型的夜光杯里。

    潋滟浮光的鲜红色泽映着透明的杯盏,一点醇厚的酒香气在大殿间氤氲,来自西域的琼浆玉露分外动人。

    慕容萱年纪太小,楚皇后只许他饮半盏尝个新鲜,然后便换做核桃露。

    再除却满桌女眷,便唯有苏暮寒一个成年男儿,楚皇后关切地问道:“今日国宴上是饮杜康,暮寒是依往日的习惯饮些汾酒,还是先尝尝这上好的西域琼浆?”

    苏暮寒温润地笑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上好的美酒怎能辜负,暮寒也随着大家饮杯葡萄酒吧。”

    第四百一十三章 晏晏

    句句不想离开沙场与征战,事到如此,苏暮寒依旧一门心思想要慕容薇瞧见自己拳拳的报国之心。

    糖渍的桂花糕金黄透亮,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慕容薇安静又用心地以镂空玫瑰花银匙挖起一小块,陶醉地放入口中。似是根本未曾留意母后的问话,更对苏暮寒的回答兴趣缺缺。

    方才与温婉谈话间弥漫的阴霾还未散去,如今慕容薇又是这个态度,想到她们两个突如其来的亲近,还有对自己共同的敌意,苏暮寒心间陡然一沉。

    若是换做从前,慕容薇或多或少,必定会夸赞几句他的忠君爱国之心,替他在楚皇后跟前争些脸面。如今却是迥然不同,不管人前还是人后,一幅与他冷淡守礼的模样。

    宫婢谨遵楚皇后的吩咐,也在苏暮寒面前的夜光杯里注了大半盏嫣红的葡萄酒,然后便恭敬地退在一旁。

    苏暮寒握了杯盏在手,何曾有半分团圆佳节的喜气。幸好善于掩饰,面上的笑容一直舒朗又清澈,依然似潺潺流淌的清溪。

    一张大圆桌给崇明帝与慕容芃留着位子,如今并未坐满。苏暮寒的对面,恰好是孟昭仪锦衣在坐。

    孟昭仪产后首度出席这种宴会,她本就白皙,如今身子丰腴了些,却比往日更添了明媚。今日着了一身玫红色底子月白繁绣缠枝芍药花纹的云锦长裙,耳上垂着长长的红珊瑚坠子,多了些雍容与华丽。

    有儿子傍身,再不是从前的低眉敛目,孟昭仪连说话都比平日添了底气。

    若换做从前,孟昭仪若与苏暮寒的视线相撞,必会低头回避。今日却大胆而沉静,偶尔抬眸对上,孟昭仪眼中全是毫不退缩的深意。

    皇太后只在满月宴那天瞧过五皇子,对粉团一般的小孩子很是喜欢,见乳母怀抱着小家伙立在孟昭仪身后,招手命她将孩子抱上来瞧瞧。

    孟昭仪接了孩子在手,亲自抱到皇太后面前。

    这些日子调理得当,很是弥补了五皇子的先天不足。包在大红缂丝百子闹春襁褓里的小孩子出了满月,更添了些份量,白白胖胖的模样娇嫩可爱,见了皇太后竟露出一个憨态可掬的笑脸。

    皇太后瞧得合不拢嘴,拿脸贴了贴小孩子的额头,又嘱咐孟昭仪道:“如今依旧要仔细,喂养孩子万万不能马虎。若缺了什么东西,只管开口。”

    瞧着孩子手腕上一串红绳穿就的足金转运珠沉甸甸膈手,虽然寓意吉祥,戴着却不舒服。皇太后吩咐取下来,向孟昭仪嗔怪道:“做母妃的这般粗心,一味地拿金子去压,是欺负咱们小孩子不会说话么?”

    另命白嬷嬷取自己早些时的一串莲纹足金手串,从上头摘了三粒下来,命人拿红绳串起,亲手戴到五皇子手上。

    三粒金珠点缀在五皇子白嫩的手腕间,比方才的一圈转运珠瞧着更为光华流转。孟昭仪识得这只手串,见皇太后竟打散了赏给自己的儿子,脸上露出深深和笑意。

    徐昭仪自然也识得此物,正是早些年皇太后戴着去礼佛,世伽大手亲自给开的光。添了佛门圣地的气息,自然祥瑞吉庆。

    五皇子得宠,徐昭仪并不嫉恨,反而与有荣焉。瞧着孟昭仪笑盈盈谢了恩,抱着孩子退回座位上,这再交给身后的乳母照拂。

    虽有楚皇后长袖善舞,今日一张桌上围坐,气氛总有些冷场。

    楚朝晖孀居在家,并没有参加前几日五皇子的满月宴。今日还是初次相见,又见皇太后对孩子疼惜,总要表示点心意。

    吩咐明珠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金玉项圈和长命锁各一幅,楚朝晖含笑送与孟昭仪道:“与五皇子添添喜气,孟昭仪莫嫌简薄。”

    素日因着安国王府里两位侧妃的缘故,孟昭仪与楚朝晖相处还算不错。忆及自己孕中,楚朝晖不时泒辛侧妃送些滋补之物替自己调理身体,确实不曾亏了礼数。

    谁料想知人知面不知心,瞧着门庭高贵的安国王府,偏就危及了自己儿子的安危。孟昭仪跟徐昭仪一样,并不相信杜侧妃是唯一的凶手,偏偏崇明帝下了封口令,不许深究。

    往昔与徐昭仪说起为母则刚,并不是一句空话。孟昭仪再不是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