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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为自己所用。

    打从进了钦天监,宋潍源便时常听下头人面带艳羡说起江留的师承。他与老道长的关门弟子青莲道姑相交莫逆,这十年间见过统共七八回,却从未听过青莲道姑提及自己有师兄在钦天监任职。

    记得有一次自己无意间提到江留,道姑也是讳莫如深,只拿话岔开,并不似同门师兄妹的亲近。

    昔年自己不在意,如今这些蹊跷却浮出水面。是江留信口开河,亦或里头另有玄机?宋潍源想着散了大朝会便给青莲道姑修书一封,仔细问个明白。

    听得江留拿大周宣德帝与正宫齐皇后相比,汤阁老倒沉吟了一声:“如此说来,这个星月同辉未见得有多好。史载齐皇后虽然入主中宫二十余载,宣德帝却独宠西宫肖贵妃,哪里把正宫放在眼里?”

    入京不多时的新任兵部尚书许三年瓮声瓮气说道:“什么正宫、什么贵妃的没听说过,那宣德帝不得民心,到是被自己的亲弟弟赶下了台,一剑穿心而死。这样的人算个屁事,又对应得什么星什么月?”

    汤阁老的话到有三分可听,许三年却是直接打脸,江留面红耳赤,呢诺道:“老将军,咱们如今说的是姻缘,可不干那被人篡位的事。”

    许三年斜睨他一眼,大嗓门依旧如洪钟一般:“祸国殃民的昏君,若有天象与他对应,也是七杀的凶星。”

    不晓得从哪里听过几句七杀、太岁之类的东西,许三年管他对不对,全往江留身上招呼。兵部的人本就敬畏这位老将军,底下自然有人连声附和,那辨天象之举再也行不下去。

    宋潍源却是乘胜追击,向上对崇明帝拱手道:“方才江大人提及自己的师承,赤阳子道长是先师的好友,微臣对他老人家一直十分尊敬。也曾多次见两位老人家谈论星宿,从未听过星月同辉的说头。亦或是江大人记得有出入,或者是他本领悟错了老道长的意图?”

    江留做贼心虚,听得领悟错了老道长意图那句,到似是宋潍源意有所指,惊恐地抬起头来,神色一片惶然。

    崇明帝却是极有兴趣地问道:“两位钦天监大人原来早就有缘,连师长都是多年故旧。未知宋副使你又是师从哪位?”

    宋潍源低头再拜,朗声道:“臣修习不精,一直未敢提及恩师名讳。今日陛下垂询,臣不敢不据实以奏。臣师从天机子先生一十三载,是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一泒哗然,群臣忍不住窃窃私语。

    天机子是传说里半仙之体的人物,世人从来见龙不见首,据说多年前便已驾鹤西去。如今范维源却公然述说,那是他的师尊。

    “此话当真?”崇明帝坐正了身子,精湛的双目里清辉无限,满含着希冀地望着宋潍源。

    第四百二十三章 弃徒

    怪不得,宋潍源提出的种种农田水利之机都是神来之笔,伴随着工部的逐步推行,崇明帝越来越能看到成效。

    今春的开挖河道淤泥,修建拦河水坝,楞是保住了下游上千亩的良田沃土。

    经由他的设计重新改道的两条河流,水势由湍急转为平缓,今年夏天的雨季来势迅猛,那两条从前时时决堤的河流却再没有一丝的威胁。

    天机子的徒弟,果然名不虚传,崇明帝心下已然信了五分。

    宋潍源冲着西方遥遥一拜,才转过头来回答崇明帝的问话:“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臣如何敢冒认师门?”

    “好,好,好”,崇明帝一连赞了三声,平日波澜不兴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神情:“果然是天佑我西霞,老仙长的徒弟竟然早就在我朝中。”

    “你无凭无据,金銮殿上岂容你污蔑圣听?”明明崇明帝已然认下宋潍源的身份,江留偏偏惶恐难耐,继续开口刁难。

    天机子与赤阳子两位道长交情匪浅,是道教一泒的泰山北斗。若宋潍源有心要查,一定可以晓得自己弃徒的身份。

    欺君的死罪,就像是一把高悬在自己头顶的利刃,什么富贵荣华与前程锦绣,此时都化做泡沫,江留一时急得满头大汗,有些语无伦次。

    宋潍源越发坐实自己的想像,江留的身份肯定有着问题。

    他踏前一步,咄咄逼人地望着江留,声音响亮地问道:“江大人口口声声指责我的身份有问题。我向大人请教,昔年两位老人家论起天道星象,整整三日三夜不眠不休,演尽九九八十一种变格,却从未有过星月同辉。江大人是在何时何处,听赤阳子道长提起这种天象?”

    江留背上冷汗涔涔,早已顺着夹衣流下来。他抬手抹一把额上的汗水,依旧狡辩道:“先师昔年在赤阳山上为我们几个弟子授课,指着八月仲秋的月色曾亲口说起。想是因为时日已久,那次与天机子道长论道才未提起。”et为您整理制作

    大殿内铺地的紫毡上绘着金乌出世四海升平图,四脚上以金线描绣着万字不断头的瑞纹,彼此交错着绵延不断。

    灿灿金色的纹样伸展铺沉,此时却像一张无边无际的网,将江留网在正中央。溺水的感觉强烈涌上心头,江留似沉在深渊里挣扎不得。

    宋潍源却与他相反,对着崇明帝始终气定神闲。他跪在江留左侧,手执象牙的斛板,微微垂着头以示恭敬。

    望着膝下那些瑞云兰草的云蒸霞蔚里捧出一轮金乌高悬,映得四海光辉无限,越发衬出江留的瑟瑟,宋潍源越发追问:“先帝天元十五年,恩师与赤阳子道长在莽山天元观论道,赤阳子道长随身携有弟子七位,在天元观一住九日。江大人,你那时在哪里?”

    天元十三年江留便被逐出了赤阳子的门庭,莽山论道的盛况只有耳闻,无缘亲见。他装作痛心疾首,无限惋惜地说道:“莽山论道之时,恰逢我身染恶疾,留在赤阳山里看守门户,无缘此次盛况。”

    宋潍源轻轻一笑,继续说道:“恩师访友终南山,与赤阳子道长在雪地弈棋,是银河仙姑立在道长身后。道长曾向我恩师介绍,说仙姑是他的关门弟子。当时,也曾有道长门下诸多子弟过来见礼,宋某依旧未曾见着大人。那时,大人你又在哪里?”

    终南山是赤阳子后来修行的地方,那时江留已被逐出,连雪地弈棋都未听说,又何来的见礼一说?

    他越听越是心虚,面上却不能露出胆怯之色,抬高了声音说道:“那一日本该我陪侍在师父身侧,是师妹爱棋成痴,想要亲眼得见两位老人家的对弈,我才提前回去休息。”

    言语间破绽百出,不用说陈如峻、汤阁老这些心思本就缜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