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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等缓过劲来,另一辆车又冲上来,朝着我所在的副驾驶室想要撞。唐宋急忙偏转方向盘——唯一的道路只有那条小巷。

    自始自终我都紧闭着嘴,不发出一点声息,害怕影响了唐宋。回头一看,发现自从进入巷子后,其中一辆车堵在巷子口,另两辆则暂时不见踪迹。

    他们在巷子另两边出口堵着,我们出不去的。唐宋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和他现在已经培养出了一种默契。

    你打算怎么办?我问。

    我看你体育不错,翻过围墙吗?唐宋问。

    我当然知道唐宋不是那起无聊的人,这种时刻不会浪费时间问些不必要的问题,于是便点头称是。

    很好,等停车后,我们一起下车,开始翻围墙。话音未落,唐宋便停下了车,效率挺快的。

    这条巷子两侧都是比较老旧的平房,但因为此处是旧城改造区,属于拆迁地带,居民大多已经搬走,就算是大声呼救也不会有人出现——可见那些人都是提前将路线计划好了,此处就是最好的动手之地。

    唐宋拉着我站在车顶上,将我抱上了围墙,然而当我伸手去拉他时,他却没有握住我的手。

    我忽然明白他想要做什么,心内一阵惊惧,忙道,要是你敢这么做,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要是再让你受伤,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在清冽的月色中,唐宋站在车顶看着我,就像是多年之前,我第一次见他站在主席台上——一抹饱满且温润尔雅的白。

    我不走。我说。我不能牺牲你,一个人走。

    秦绮,你要乖。他像是在哄一个小孩,语气中充满了宠溺。我们两人一起,是逃不出去的。但如果你走,我先拖延着,还有一线生机。你别怕,跳下去,跑到街上,越远越好,不要回头,找到人来救我。

    一阵风吹来,我的脸特别地凉,那时并不知道,已经是满面泪痕。你骗我,你会死的,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说。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往前跑三个路口,左转,那里有个警察局,去报警,这条巷子很长,我一定能撑到你来。唐宋对我保证。

    不要骗我。我看着他的眼睛,看见的却是柔软的月色。

    听话。他说完这句话后便跳下车顶,发动车,往前驶去,再没有看我一眼。

    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人在精神高度紧张之际,任何感觉都是迟钝的,我跳下围墙,跑进平房,用颤抖的手打开门,跑到街上,我牢牢地记着唐宋的话,

    一瘸一拐地跑过三个路口,周围没有一个人,夜风在耳边呼呼地吹着,路旁的大树枝桠横斜,映着冰冷的路灯,景象遥远得像是一场电影。

    我没有停歇,即使脚痛得钻心,即使身体冷得颤抖,我也没有停歇,硬生生地跑过三个路口,左转,我要找到警察局,我要去救唐宋。

    可是在我面前的,却是一条死胡同。

    这里根本没有所谓的警察局,没有所谓的救援。

    我瞬间明白,唐宋骗了我,他只是想让我逃离,逃得远远地,我终于懂得,穿透他眼内的那层柔软月光,我还可以看见依恋和诀别。

    全身的血液不停冷却,又不停加热,身体被刺激得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

    在绝望的底层,手机声打破了我思维的冻结。

    我接通,里面传来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大绮,告诉我你们现在的地址。

    是和一。

    我像是个不慎站在悬崖边,在即将坠落时被人抓住的孩子,猛地哭泣了起来,呜咽着告诉了他。

    我哭得近乎嚎啕,从没想过秦绮会是这般懦弱的女人。

    我怕的不是死,而是怕再也见不到那个人,怕再没有机会告诉他。

    我爱你。

    50

    50、50 ...

    冬日的深夜有一种肃杀,空气中充满了金属生锈般的气息,我开始原路返回。但路却长得像永远也走不尽,周围很安静,只有急剧跳动的心脏,发出覆盖所有的巨大声响,带着血液的温度。

    当终于回到原地时,发现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许多车,灯光像白色的火焰,燃烧着那条偏僻的小巷。

    在喧闹中乱光中,我看见了和一,他正与伙伴忙着将另一个人抬上车。

    那是一个……浑身浴血的人。听说地狱的第十三层是血池,而此刻被和一抬着的那个人,正像是从血池中被捞出一般,粘稠的血液覆盖了他的头脸,乍看之下,像是面目模糊的一个血球。

    我努力地盯着和一的脸,他面无表情,可是抬着那人的手,却在颤抖。我知道那种感觉——害怕。

    由衷的害怕。

    害怕自己重视珍惜的那个人就此离去。

    忽然之间,猛然醒悟,我冲过去,冲到和一面前,用力地看着那个血人,等确认之后,双目痛得仿佛要炸开。

    唐宋。

    我怎么可能没认出,这就是唐宋!

    像是被铁钉钉住,我定在原地,做不出任何的动作,我不敢抱他,他浑身是伤,找不出任何完整的部分能够让我拥抱。

    大绮,上车,你抱住他的身子。和一将我一把推进车后座,和伙伴一同将唐宋小心翼翼放在我腿上,然后迅速发动车,如惊飞的鸟儿一般往医院驶去。

    路旁不断向后飞驰的路灯射出阴冷的灯光,照在唐宋脸上,他清俊的面庞因为多次重击而开始浮肿,头部似乎有千百个洞,不停地在往外渗血,覆盖着面目的血液,饱满红润,像破碎的罂粟花汁液。

    即便此刻如此破碎零落,但在我心中,他仍旧是那个站在车顶,看着我,眼底有着柔软月色的温润一抹白。

    我俯□子,轻声在他耳边说道,不要死,求你,不要死。

    恍惚之中,我看见他的手指有微弱的动静,似乎想要举起,然而最终还是无力垂下。

    当车到达医院后,经过检查,唐宋立即被推进手术室,进行开颅手术。

    我站在手术室外,像是做了一场梦,看着许多人在面前走来走去,却一个也认不出来,他们急急忙忙地在说着什么,却一句也听不懂。直到手臂被猛力摇动,才从魔怔中清醒。

    姐,你别吓我!秦丽大力摇动着我的手臂。